永熙二年的暮春,长安城的柳絮像揉碎的云,漫过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粘在酒旗上、马车帘上,连御花园的玉兰花瓣上都落了几点白。
林晚意站在太和殿的丹陛下,看着内侍们清扫阶前的柳絮,身后传来萧彻的声音:“在看什么?”
他刚结束早朝,龙袍上还沾着些微的朝露,手里捏着一卷西域舆图,边角已被摩挲得皱。
“兵部和户部的人在御书房等着,关于西域商道的事,得细商。”
林晚意接过他递来的舆图,指尖划过“玉门关”
三个字——那里是通往西域的咽喉,三年前被吐蕃扶持的楼兰叛军占了,从此丝路断绝,大靖的丝绸、茶叶运不到波斯,西域的良马、玉石也进不了中原。
沈清辞在江南书局的《商旅记》里写过,断道前,玉门关每日有百辆驼车进出,驼铃声能从日出响到日落。
“沈先生说,西域的胡商最爱江南的云锦,一匹能换十匹良马。”
林晚意将舆图铺开在廊下的石桌上,阳光透过玉兰枝叶,在“楼兰”
二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还说,楼兰国的公主曾派人来江南,求购《女诫》和织布的图谱,只是那时柳家当道,把使者赶了回去。”
萧彻俯身看着舆图,指尖在“于阗”
“龟兹”
几个城邦上点了点:“这两国与我大靖素有往来,吐蕃占楼兰后,他们虽表面臣服,暗地里却多次派使者带密信来,说想借我朝之力驱逐吐蕃。”
他抬头望向西方,目光深邃,“商道不能断,断了,不仅国库少了进项,西域诸国也会彻底被吐蕃拉拢,届时北境刚稳,西疆又起烽烟,百姓何以安身?”
说话间,兵部尚书张诚、户部尚书李修已带着属官候在殿外。
进了御书房,李修先捧着账册躬身道:“陛下,据户部核算,打通西域商道需三笔开支:一是调兵守玉门关,约需粮饷五十万两;二是修缮沿途驿站,至少三十万两;三是安抚于阗、龟兹等国,礼品和赏赐约二十万两。
这一百多万两,若从江南盐税里划拨,需动用近半年的收入,恐影响春耕的赈济款。”
张诚立刻接话:“李尚书多虑了!
西域商道打通后,每月的关税就能收回十万两,不出一年就能回本。
何况吐蕃在楼兰横征暴敛,百姓早已怨声载道,我军只需派一支精兵震慑,再联合于阗、龟兹里应外合,胜算极大,用不了太多兵马。”
两人各执一词,御书房里的气氛渐渐凝重。
林晚意端着新沏的雨前龙井走进来,听到争论,轻声道:“两位大人莫急,臣妾倒有个想法。”
她将茶盏放在案上,指着舆图上的“罗布泊”
,“这里是楼兰的水源地,吐蕃驻军全靠此处取水。
若能派人说服罗布泊周边的羌人部落,暂时断了他们的水源,不用开战,吐蕃兵自会溃散。”
张诚眼睛一亮:“娘娘说得是!
羌人部落与吐蕃素有旧怨,前年吐蕃抢了他们的羊群,杀了领的儿子,若是派个能言善辩的人去联络,定能成!”
李修却仍有顾虑:“可羌人散居在大漠,找他们不易,且说服他们也需时日,这期间粮草消耗……”
“不必动用国库。”
萧彻忽然开口,指尖在舆图上重重一点,“让沈清辞带商队先走,多带些丝绸、茶叶和江南的新稻种。
于阗、龟兹缺这些东西,见了实惠,自会主动来投;羌人爱茶如命,用茶叶换他们的支持,比银子管用。”
他看向李修,“至于粮饷,从内库调拨,先不动用盐税。”
李修松了口气,躬身应道:“陛下圣明。”
议事结束后,张诚立刻去调兵,李修回户部准备物资,御书房里只剩下萧彻和林晚意。
窗台上的玉兰盆栽开得正盛,香气混着墨香飘过来,格外清润。
萧彻拿起沈清辞送来的《西域风土记》,翻到“楼兰女子善织”
那一页,上面画着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