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呢。
院子里的葡萄藤,还在悄悄生长,带着一个少年的期盼,把他乡的日子,缠成了越来越暖的模样。
葡萄藤爬满竹架时,长安已入夏。
阿吉在藤下搭了张竹桌,常搬把竹椅坐在下面算账,偶尔抬头,就能看见紫莹莹的葡萄串在叶间晃悠,像一串串小灯笼。
这日午后,张阿婆端着一碗酸梅汤过来,见阿吉正对着账本笑,打趣道:“看你这模样,怕是等不及吃葡萄,先等不及见人了吧?”
阿吉挠挠头,把账本往回翻,指着其中一页:“阿婆您看,我爹回信了,说下个月就和娘一起来长安,还说要带西域的馕坑模具,给咱们做烤包子呢!”
“这可太好了!”
张阿婆眼睛一亮,“我这就去告诉街坊们,让他们也尝尝西域的手艺。
对了,你爹娘住的地方安排好了吗?我那间闲置的西厢房收拾出来了,铺盖都是新的,让他们住着舒坦。”
阿吉心里暖烘烘的,刚要道谢,就见小石头举着画册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阿吉哥!
波斯商队的大叔说,他们见过你爹娘,说你娘绣的葡萄纹帕子,比咱们这儿绣坊的还好呢!”
“真的?”
阿吉来了精神,起身往门口跑,“我去问问商队大叔,我娘是不是还带着那只银顶针!”
他刚跑到巷口,就撞见古丽雅提着个竹篮走来,篮子里装着刚摘的新茶。
“听说叔叔阿姨要来了?”
古丽雅笑着把茶递给阿吉,“这是我爹新炒的碧螺春,等他们来了,泡给他们尝尝,比西域的奶茶多份清爽。”
阿吉接过茶,心里像被葡萄汁浸过似的,甜丝丝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古丽雅往回跑:“对了!
我爹娘喜欢热闹,咱们能不能在葡萄藤下办个小宴席?就请街坊们来聚聚,尝尝西域的烤包子,也让我爹娘尝尝长安的槐花糕。”
“这主意好!”
古丽雅拍手道,“我让我娘做她最拿手的桂花酥,再请吹糖人的李爷爷来助兴,保管热闹!”
说干就干。
阿吉在账本上列起了“接风宴清单”
:张阿婆负责蒸槐花糕,小石头画邀请函,古丽雅写菜单,自己则要提前去码头等着,生怕错过了爹娘的船。
日子在期待中过得飞快,葡萄藤上的果实渐渐饱满,阿吉每天都要数一遍:“还差二十串成熟……十五串……十串……”
这天清晨,他照例去看葡萄,忽然现最顶上那串最大的葡萄不见了,只留下几片叶子。
正纳闷时,听见藤架后传来“噗嗤”
一笑,小石头举着一串葡萄钻出来,脸上沾着紫色的果汁:“我替叔叔阿姨尝了尝,甜!”
阿吉又气又笑,伸手去抢,却被小石头躲开。
两人围着藤架追闹,碰掉了几片叶子,露出藏在叶后的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对了,”
小石头忽然停下,举着葡萄问,“等你爹娘来了,会不会教我们种西域的瓜果?我还想画西域的瓜田呢!”
“会的!”
阿吉肯定地说,“我爹最会种哈密瓜,他说长安的土好,种出来肯定更甜。
到时候咱们辟块地,一起种,秋天就能吃上了!”
小石头用力点头,把葡萄塞回阿吉手里:“那这串留给叔叔阿姨,我再去摘一串小的。”
阿吉捧着那串沉甸甸的葡萄,看着藤架上浓密的绿叶,忽然觉得,爹娘来不来,好像已经不那么急了——因为在这里,他早已拥有了和家乡一样的热闹与牵挂,就像这葡萄藤,不管扎根在哪,只要有人浇水、有人盼着,就能结出甜果子来。
他把葡萄小心地放进竹篮,转身去写新的账本记录:“七月初三,葡萄将熟,待客的茶已备好,心亦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