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批下了两个字:“准了。”
鸿胪寺的朱漆大门前,停着三辆装饰一新的马车。
车身上挂着的绸带一半是中原的正红,一半是西域的靛蓝,在春风里轻轻摆动,像两条系在一起的飘带。
今日是“互派学子”
启程的日子。
阿木背着半箱算学书,站在第一辆马车旁,指尖反复摩挲着林晚意赠的《万国算经》——书里夹着张纸条,写着“算理无国界,心亦然”
。
他要去波斯的天文台,学习他们的星象计算法。
古丽雅的绣篮里装着中原的丝线和西域的织锦图谱,她要随东瀛遣唐使的船队南下,去学那“能染出晚霞色”
的苏木染技法。
临行前,她给每个同窗都绣了个小信物:给阿木的是枚算珠形状的香囊,给小石头的是片胡杨叶子绣片,给李清的则是朵融合了中原与东瀛风格的樱花。
小石头最是兴奋,背着画夹围着驼队转来转去。
他要跟着西域商队走陆路,去画真正的胡杨林、沙漠里的绿洲,还有传说中“会唱歌的沙丘”
。
阿岩把自己磨得最光滑的沙盘塞进他怀里:“路上算路程用,比纸笔方便。”
送别的人里,有中原的父母,也有西域的长辈。
萨珊抱着哈桑,指着阿木的马车说:“看到没?等你长大,也去中原学本事,把波斯的好东西带过去,把中原的好东西带回来。”
哈桑似懂非懂,却用力点头,手里还攥着小胖塞给他的毽子。
李清拉着阿岩的衣袖,把一本抄录着中原童谣的册子递给他:“你要记得学汉话,我也会学西域的字,等你回来,我们比谁认得快。”
阿岩红着脸,从布袋里掏出颗最大的巴旦木:“这个,给你留着。”
林晚意站在高台上,看着孩子们登车。
她想起博览会时,古丽雅说“同心花要大家一起绣才好看”
,此刻忽然明白,互派学子就像给这朵花传粉的风,让不同的种子在对方的土地上扎根,开出新的花。
“路上小心,我们在长安等你们回来。”
萧彻的声音温和却有力,他给每个学子都赠了面小小的铜牌,牌上刻着“天下同心”
四个字,背面是各自的名字。
驼铃响起,马车缓缓启动。
阿木从车窗探出头,挥着手里的对照尺;古丽雅掀起车帘,展示着新绣的同心结;小石头干脆爬上驼峰,举着画夹大喊:“我会把西域画下来给你们看!”
孩子们的身影渐渐远去,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和驼铃声。
哈桑忽然挣脱萨珊的怀抱,追着马车跑了几步,用刚学会的汉话喊:“早——回——来!”
消息传到太原王氏府邸,王敬之正看着孙子临摹的算经。
那孩子的字里,竟不知不觉掺了几分西域沙盘字的圆润。
老仆进来禀报:“老爷,听说学子们都出了,市井里都在说……这是好事。”
王敬之沉默了许久,拿起孙子的临摹本,指尖在“同”
字上顿了顿。
他想起年少时,也曾听西域商人说过“天山的雪水和长安的泉水,喝起来都是甜的”
,只是后来,被“华夷之辨”
的执念蒙了心。
三个月后,阿木从波斯寄回第一封信,信里画着波斯的算盘,旁边用汉话标注着“比中原算盘多两颗算珠,可算到千位”
;古丽雅的信里夹着片苏木染的红布,颜色像极了长安的晚霞,她说“东瀛的绣娘想学中原的盘金绣,我教她们,她们也教我用贝壳磨粉画花样”
;小石头的信最厚,画满了西域的胡杨、骆驼和笑脸,最后一页写着“这里的孩子也爱踢毽子,我教他们,他们教我骑骆驼”
。
这些信被抄录下来,贴在西市的布告栏上,引来无数人驻足。
张婶看着古丽雅的信抹眼泪:“这丫头,真把本事学到手了。”
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