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噗”
地一声,露出雪白的芯。
桅杆上的铜铃又响了,这次混着椰叶的沙沙声,像在说:别急,好故事都长着呢。
种子岛的棉苗长到半人高时,藤蔓上开始结出小小的棉桃,像缀在绿藤上的白玉珠。
古丽雅带着阿椰的姐妹们,用带来的竹制纺车试纺线,棉纱穿过锭子,簌簌地绕成线团,带着阳光和海风的味道。
“比椰丝好纺多了,”
阿椰的妹妹阿珠举着线团笑,她的指尖被棉纱蹭得有些红,“织成布肯定软乎乎的,冬天盖着不冷。”
古丽雅教她们给棉纱染色,用红珊瑚磨成的粉染出朝霞色,用海草汁调出碧蓝色,染好的线团晾在椰树枝上,风一吹,像挂了满树的彩虹。
“等织成布,就做件花衣裳给你穿,”
古丽雅帮阿珠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再绣上导航鱼,这样你跟着鱼群走,就能找到竹溪村。”
阿木则和阿椰的父亲忙着修船,他们在“棉海号”
的甲板上钉了块新船板,正是老船长留下的那块,木纹与原来的船身严丝合缝,像天生就该长在那里。
“林老爹见了,肯定要夸这手艺,”
阿木摸着船板上的浪花纹,“就像老船长和他,隔着三十年,终于在船上碰了面。”
离岛前一日,阿椰的奶奶煮了满满一陶罐椰浆饭,饭里埋着蜜渍的芒果干,甜得能把舌头化掉。
老妇人把个布包塞给古丽雅,里面是十几粒乌黑的种子:“这是‘海葡萄’的籽,泡在水里能芽,结的果子像葡萄,甜里带点咸,带回竹溪村试试,说不定能长。”
阿椰抱着个大椰壳跑过来,里面装着他收集的彩色贝壳,每个贝壳上都刻了个小小的“棉”
字:“给小石头的,让他串成手链,比珊瑚礁捡的还好看。”
小石头也有礼物,是他用船上的废木料雕的小渔船,船帆上刻着“种子岛”
三个字,船底还粘了片海魂藻:“这样你们看见它,就像看见我们在珊瑚礁捡海藻的样子。”
临行那天,岛民们都来送行了。
阿椰的父亲解开系在“棉海号”
桅杆上的红绸带,绸带在空中飘成道红弧,像把两地连起来的桥。
“等棉花开了,我们就给你们寄棉布,”
阿木站在船头挥手,“你们的海葡萄要是了芽,也记得捎信来。”
“一定!”
阿椰举着他们送的纺车零件,“我爷爷说,海是通着的,信顺着洋流漂,总有一天能到。”
船驶离种子岛时,棉苗在风中摇得像绿色的铃铛。
古丽雅把海葡萄籽小心地收进棉籽袋,袋里竹溪村的黑土和种子岛的金沙混在一处,竟分不清谁是谁了。
小石头趴在船尾,看着那片绿色的岛屿渐渐变小,忽然现桅杆上的铜铃绳上,不知何时多了串彩色贝壳——是阿珠偷偷系上去的,贝壳相撞,和铜铃的声响缠在一起,像跨洋的歌。
阿木望着指南星的方向,手里摩挲着那半块船板。
他知道,这趟航行带回去的不只是棉籽和故事,还有更珍贵的东西——是老船长没说出口的牵挂,是种子岛与竹溪村的约定,是棉藤在土里悄悄盘下的根。
海风掠过甲板,带着棉苗的清香和椰果的甜,阿木忽然觉得,这风也是有记性的,它会把这些味道记下来,吹过黑风口,吹过珊瑚礁,吹回熟悉的港湾,告诉等在那里的人:海的尽头,也有棉花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