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有人在种子岛守着棉田,等着看两地的花一起开。
船旗在风里猎猎作响,像在说:往前,往前,那里有未完的约定,有等着被织进布里的远方。
暮色漫上来时,“棉海号”
的新船旗被晚风掀得猎猎作响。
古丽雅织的那艘金线小船在夕阳下泛着暖光,船帆上的“通海”
二字像浸了熔金,与远处海平面的余晖连在一处,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布。
萧彻站在船舷边,指尖抚过旗面上凸起的线纹。
金线是用南洋进贡的蚕丝裹了金箔纺成的,是他特意让人寻来的料子。
“古丽雅的手艺越好了,”
他转头看向正往船舱里搬染缸的阿木,“这针脚密得能经住十级浪。”
阿木擦了把汗,憨笑两声:“她熬了三个通宵才织完,说这旗得配得上‘棉海号’的名字。”
他指着旗角那簇向日葵,“你看这花瓣,每片都掺了种子岛的金沙,古丽雅说,是想让船走到哪,都带着那边的光。”
小石头抱着个陶罐跑过来,里面是刚酿好的海菜酒,酒液绿莹莹的,像盛了一罐海水。
“萧大哥,古丽雅让我给你送酒,说这酒泡了三个月,能驱海上的寒气。”
他踮脚往船舱里看,“林老爹呢?刚还见他在这儿数棉籽。”
“在货舱核对清单呢,”
萧彻接过陶罐,拧开木塞,一股清冽的酒香混着海腥味漫出来,“这批棉籽得仔细点,有一半要分给竹溪村的农户,剩下的留着种在岛上的新田。”
正说着,林老爹扶着舱门出来,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纸,是老林船长当年的航海日志。
“你们看这儿,”
他指着其中一页,“三十年前,你爹就是带着这页日志找到种子岛的,上面画着海流图,说顺着这股流走,十天就能到。”
萧彻凑过去看,日志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却透着股执拗的认真,海流的箭头画得又粗又重,像在纸上刻出来的。
“爹总说,海看着大,其实藏着路呢。”
他指尖划过纸面,忽然抬头,“阿木,明天卯时启航,按这图走。”
阿木重重点头,转身喊船员们检查锚链。
小石头抱着酒罐,跑到船尾给古丽雅传话,声音顺着风飘过来:“古丽雅姐,萧大哥说明天走!
你织的旗,他说比黄金还亮!”
船舱里传来古丽雅的笑声,像银铃落进海里。
萧彻望着那面船旗,金线在暮色里明明灭灭,忽然觉得,这面旗不仅是“棉海号”
的记号,更像根线,一头拴着竹溪村的棉田,一头系着种子岛的椰林,把那些散落在海上的牵挂,都缝在了一起。
夜深时,船旗还在风里动。
萧彻坐在甲板上,往炉子里添了块柴,火光映着他手里的日志,老林船长的字迹在跳动的光里仿佛活了过来。
远处的浪拍着船板,像在应和日志里的话:“海再远,帆指的方向,就是家。”
他拿起酒罐,往嘴里倒了口酒,海菜的清苦混着酒香滑进喉咙。
抬头时,正见那面旗的金线沾了月光,亮得像条会光的路,从船头一直铺向天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