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南巡还有半月,林晚意的绣绷便支在了窗前。
绷上绷的是块“春波锦”
,她打算绣一幅江南棉田图,等南巡时送给当地的织户作念想。
“娘娘这针脚越好了。”
侍女晚晴捧着丝线进来,见她正用金线勾勒棉株的轮廓,针脚密得像撒了把细沙,“昨日张嬷嬷还说,您画的棉田图谱,比宫里的《农桑要术》还清楚。”
林晚意抬眸笑了笑,指尖捻着金线穿过布面:“书上的字太绕,画出来才好懂。
你看这棉桃,得绣得圆滚滚的,才像真的结了籽。”
她忽然想起什么,“萧彻的常服料子备好了吗?就用那匹‘同心棉’混纺的浅灰布,低调些。”
“早备妥了,”
晚晴把丝线分类摆好,“陛下特意让人在布角绣了朵小棉铃,说是跟娘娘的帕子凑成一对。”
林晚意的脸颊微微烫。
想起前几日他趁她午睡,偷偷在她的棉布帕子上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彻”
字,针脚疏得能漏风,却被她宝贝似的收在妆奁最深处。
正想着,萧彻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个青瓷瓶:“太医院新制的护手膏,说是加了椰油,对绣活磨出的茧子好。”
他走到绣绷旁,看着上面初具雏形的棉田,“这田埂的曲线,像极了种子岛的海岸线。”
“就是照着记忆画的,”
林晚意接过瓷瓶,膏体细腻得像融化的脂,“南巡时若能看到这样的棉田,才算没白来。”
萧彻弯腰,看着她手腕上因握针泛起的红痕,伸手替她揉了揉:“别总熬夜绣,赶不上就不带,咱们的心意到了就行。”
“那可不行,”
林晚意仰头看他,眼里闪着执拗的光,“当年在七皇子府,我说要让天下人都穿暖,你说‘好,我信你’。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同心棉’,总得让江南的百姓知道,陛下没忘了他们。”
他的心忽然被轻轻撞了一下。
想起那年寒冬,她冻得指尖红,还在灯下缝棉衣,说“这些送给出征的士兵,他们就不会想家了”
。
那时她的绣工还生涩,却一针一线缝得认真,像在缝一个关于安稳的梦。
“朕让人把南巡路线改了,”
萧彻忽然说,“多绕三日,去看看当年你说的‘水患最严重的洼地’。
工部说,那里的土壤改良好了,正好种棉。”
林晚意猛地抬头,眼里亮得像落了星:“真的?我就说那里能种!
当年看地方志,说那里的水退了之后土肥得很……”
看着她絮絮叨叨的样子,萧彻忽然觉得,所谓的江山万里,或许就是由这样一个个“她惦记的洼地”
“他记挂的棉田”
组成的。
他握住她拿针的手,将护手膏轻轻涂在她指腹的茧上:“等南巡回来,朕陪你在御花园种一片,就按江南的样子,挖水渠,垒田埂,让你日日都能看见。”
绣绷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棉株的影子投在他的龙袍上,像把两人的影子织在了一起。
晚晴识趣地退了出去,殿里只剩下针尖划过布面的“沙沙”
声,和彼此浅浅的呼吸。
“对了,”
林晚意忽然想起什么,“让户部备些‘同心棉’的种子,南巡时分给百姓。
告诉他们,种好了有赏,种不好……再派人教他们。”
“好。”
萧彻应着,目光落在她被阳光染成金的顶,“还要告诉他们,这棉是皇后娘娘亲手试过的,错不了。”
她的脸颊又红了,低头继续绣田埂,却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她间停留了许久,像在看一件稀世的珍宝。
窗外的风卷着槐花香飘进来,落在绣绷上,与棉香缠在一起。
林晚意忽然觉得,这绷上的棉田,早已不止是送给江南百姓的念想,更是她和他一起织的日子——从七皇子府的寒夜,到御书房的晨光,从“各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