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刹那——
几十米外,顾半夏微微侧过头的身影,像被按下了后退键,极其流畅地、不紧不慢地,彻底隐入身后那片被霓虹灯牌切割得光怪陆离的斑斓光影之中。如同一滴墨水融入深海,了无痕迹。
连带着他那道能冻僵人骨髓的视线,也仿佛被骤然掐断。
走了?
我胸口那块硬冷的金属硌得我更疼了。
空气里那股让人窒息的沉重张力似乎随着他的消失而缓缓抽去。可刚才那双冰冷的眼睛和那个冷酷唇角上扬的弧度,却像是刻进了视网膜,灼得眼球生疼。
四周的喧嚣——摊主的叫卖、油锅的爆响、行人的说话声——像从水底重新涌了上来,包裹着我,显得格外聒噪刺耳。
刀疤强早就趁着这诡异的对峙空档,连滚带爬地撞开几个傻在当场的路人,捂着他那条血流如注的胳膊,魁梧的身影眨眼就消失在夜市另一端更深的黑暗里,只留下地上一串扎眼的猩红血点。跑得比野狗还快!
堵在出口附近的人们被这一连串电光火石的交锋彻底吓懵了,此刻才开始后怕地骚动起来,不少人捂着嘴指指点点地往后退。那个被刀疤强撞翻、打碎了一箱子廉价玻璃饮料瓶的摊主,这时才爆发出痛心疾首的嚎哭:“我的货……我的货啊……”
一片混乱狼藉。夜市依旧是那个烟火气呛人的夜市。刚才那刀光血影的一幕幕,快得像一场荒诞不经、用力过猛的噩梦。
只有我的胸口,那被老默塞进来的冰凉硬物还在锲而不舍地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实的、冰冷的、充满了恶意算计的——绝不是梦。
老默。人呢?
我刚意识到这点,立刻扭头看向旁边那个油腻腻的铁板鱿鱼摊车。
摊位后面空荡荡的!
只有残留着余温的铁板、滋滋作响的油渍、几串半熟不熟发蔫的鱿鱼须……还有空气里尚未散尽的酱料气味。那抹蓝灰色的工装身影,那个沉默得像块礁石的老默,不知何时已经如同蒸汽般悄然消失了。像是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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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衣襟被撕裂的地方,冷风灌进来,吹得破布片摇晃,露出里面那件可笑的、沾着臭豆腐酱汁的破旧保安服,肩章线头都崩开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结束得更快。快到我甚至来不及愤怒,来不及恐惧,来不及细想。
夜市的烟火气呛人,熏得我眼睛发酸。胸口那块冰冷硌人的东西存在感越来越强,像贴在皮肤上的一块寒冰。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在撕破的外衣和保安服领口之间摸索。
摸到那东西的边缘。
入手沉甸甸的,冰得像刚从冷柜里拿出来。金属质感,棱角分明。费了点劲,才把它从滚烫皮肤和硬邦邦衣料的缝隙里抠出来。
借着旁边臭豆腐摊那盏晃瞎眼的黄光看过去。
这玩意儿……根本不是警哨,也不是公交卡套。
它大概有两根并排的手指那么宽窄,薄薄一片。银白色,不知道什么金属,但绝对够硬够沉。一面光秃秃的,只有中间一道清晰的凹槽。翻过来……
手指摸上去,触感明显不一样。
是蚀刻上去的图案。线条复杂又尖锐,透着某种怪异又狠厉的……风格。那图案被油烟和脏污的手指摸着,显得格外冰冷清晰。
像是一条极度扭曲的蛇。
又像是一截被刻意拗断的、不规则的锯齿状骨头。
诡异。冰冷。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仿佛是某种黑暗烙印,被强行塞进了我的命运齿轮里。
“操!”
我把这玩意儿狠狠攥进手心,金属冰冷的棱角硌得掌骨生疼。
身体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分不清是怒,是恨,还是一天之内被接连算计、当猴耍、差点连底裤都输光后的极致疲惫。
这滩浑水,比想象的更深、更毒。
我喘着粗气,胸膛剧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