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声音沉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和沙哑:“爹,娘,我没想动手。我就是……就是心慌,觉得今天岭上不太平,怕晶晶出事。不让她去,是为她好。”
“有啥不太平的?青天白日的!”
孟繁林显然不信这套说辞,“我看你就是没事找事!滚回屋挺尸去!别在这碍眼!”
王秀娥看着儿子低眉顺眼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混球往常可不是这样,今天咋这么……怂了?
还知道说软和话了?
她叹口气,打圆场道:“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欢子,你也是,关心媳妇也不是这么个关心法。晶晶啊,要不……今天就别去了,歇一天。”
韩晶晶擦着眼泪,倔强地摇摇头:“娘,没事儿,我就在山边转转,多少能换点盐钱。”
她还是想去。
这个家,光靠公婆那点微薄的收入和打渔编筐的手艺,太难了。
她不想放弃任何一点能补贴家用的机会。
孟礼欢一听这话,刚压下去的火气(其实是恐惧)又噌地冒了上来。
咋就这么犟呢!
眼看韩晶晶弯腰又要去捡筐,孟礼欢脑子一热,也顾不得爹娘在场,猛地弯下腰,一把将韩晶晶拦腰抱了起来!
“啊!”韩晶晶惊叫一声,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吓得她赶紧搂住孟礼欢的脖子。
“你个瘪犊子!你要干啥?!”孟繁林也惊呆了,随即暴怒。
王秀娥也慌了:“欢子!快把晶晶放下!像什么样子!”
孟礼欢抱着不断挣扎的韩晶晶,闷头就往里屋走,一边走一边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干啥?抱自己媳妇上炕睡觉!谁家大老爷们大早上让自己媳妇上山累死累活的?今天谁说了也不好使,就在家待着!”
这话混账至极,却又带着一股子蛮不讲理的霸道。
韩晶晶又羞又气,在他怀里踢打着:“孟礼欢!你放开我!你个流氓!无赖!”
孟繁林气得抄起门后的笤帚疙瘩就要抽过来,王秀娥赶紧拦住:“老头子!老头子别动手!哎呀……这……这……”
孟礼欢抱着媳妇,一脚踹开里屋门,进去后反脚又把门勾上,也不管门外爹娘的骂声和拍门声,径直走到炕边,把还在挣扎的韩晶晶放在了炕上。
丫蛋儿被吵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懵懂地看着爹娘。
韩晶晶一得到自由,立刻缩到炕角,拉过被子护在身前,脸颊绯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指着孟礼欢:“你……你……你不是人!”
孟礼欢喘着粗气,站在炕沿边,看着惊恐又愤怒的妻子,看着懵懂的女儿,再看看这间破旧却充满了“生”的气息的家,一种巨大的疲惫和庆幸感席卷而来。
他做到了。
不管过程多么混账,他暂时把她拦下来了。
至少,她今天不会上山了。
至少……那场惨剧,有可能避免了。
门外,孟繁林的骂声渐渐停了,大概是王秀娥劝住了。
老爷子气得直咳嗽:“混账东西!你就作吧!早晚把这个家作散了!”脚步声响起,似乎是回了东屋。
王秀娥在门外叹了口气,低声道:“晶晶啊,……唉,那就歇一天吧。”
也无奈地走了。
屋里,只剩下孟礼欢粗重的喘息声,和韩晶晶压抑的、委屈的啜泣声。
孟礼欢看着缩在炕角哭泣的妻子,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在她心里,恐怕又坐实了混蛋恶名。
他张了张嘴,想道歉,想解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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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几十年的隔阂和伤害,岂是一句道歉能化解的?
他默默地弯腰,捡起刚才被扔在地上的荆条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