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无衍的字迹力透纸背:“三千边军染怪疾,肌萎、善忘,军中医官束手。”附言写得极淡:“若你能治,速拟方;若不能,我不怪你。”
苏锦言把木匣往桌上一磕,眼尾吊起:“不怪我?倒像是怕我治不好折了他面子。”她哗啦展开地图,将军报上的症状逐条抄在墙上,“阿树,你说肌萎多因脾弱,但边军每日吃两斤熟肉;小竹,你闻过硫汞矿的味道吗?”
小竹猛地抬头,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个甜腻的圈——她去年跟着苏锦言去南山采药,曾在矿洞外吐了半日。
“硫汞!”阿树拍案,“硫汞蒸汽入肺,久了伤神经!”他翻出《千金方》,“书里说‘矿毒者,面赤而忘,肌如虫蚀’,和军报上的症状一模一样!”
苏锦言抄起笔,墨汁在纸上洇开:“镇魂归元散,主药朱砂、磁石,用松枝熏蒸。”她撕下一页纸拍给暗卫,“告诉战王,药到两日必见效。若他再写这种假模假式的信——”她突然笑了,“让他亲自来取骂。”
七日后,灵枢堂的银杏树下堆着两封捷报。
边关来的信上沾着铁锈味:“用药次日,士兵能认军旗;第三日,已能举刀。”陈三的供状按满血指印,直指礼部侍郎张显,“春祭净水”的运水路线图上,每个井边都标着张府暗卫的标记。
深夜,苏锦言坐在案前,将两叠病例整整齐齐码进檀木箱。
封皮上“民瘼录·卷一”五个字,是她用母亲的旧笔写的,墨迹里混着朱砂——那是陈三醒后硬塞给她的,说“这是还您的救命血”。
“姑娘,太医院的马车在门外。”鼎娘抱着件夹袄进来,“说是来‘交流医书’。”
苏锦言将木箱推给她:“连这箱一起送过去。”她望着窗外的雨幕,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阿树带着新收的小弟子们,背着药箱往乡下去了,衣襟上的金针徽记被雨洗得发亮。
“我不是要当天下第一医者。”她对着月亮轻声说,“我是要让每一个想活的人,都有机会活过来。”
太医院的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渐远时,街角的茶楼里,两个穿玄色锦袍的人放下茶盏。
“灵枢堂的《民瘼录》送来了。”
“张侍郎的人还在盯着太医院。”
“三日后……”
雨声突然大了,最后几个字被打在瓦上的雨珠撞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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