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红融成一片,像朵正在盛开的曼陀罗。
午后,雪停了。
柳家书房的炭盆烧得正旺,少年柳二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握着狼毫的手直颤,面前铺开的宣纸上,“愿以心鼎血印献药三年,换王爷安康”几个字歪歪扭扭,墨迹里还浸着他的冷汗。
“再写一遍。”黑衣人掀开斗篷,露出半张缠着绷带的脸,“苏锦言的字要带三分柔,两分骨,你这写得像鸡爪子扒的。”
柳二喉结动了动:“我哥说过,摹人笔迹要讲良心……”
“你哥?”黑衣人突然笑了,从怀里摸出截断指,“你哥当年就是不肯替人伪造医案,被剁了右手。现在这截指头,还在九渊阁的酒坛里泡着。”他将断指拍在案上,指节上的老茧还沾着酒渍,“你是要学你哥,还是要你娘的药钱?”
柳二的眼泪砸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
他咬着牙重新提笔,这次的字终于有了苏锦言的影子——柔而不弱,骨藏于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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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迹未干,窗外突然传来青奴的咳嗽声。
他猛地抬头,只看见一片晃动的竹影。
戌时,苏锦言在枕下摸到那封炭笔信。
青奴的字歪歪扭扭,却写得极急:“文书房柳二被黑衣人胁迫,仿姑娘笔迹写献药书,奴窥见铜钱上有药皇纹。”
她捏着信笺的手发紧。
药皇纹是母亲当年在太医院的标记,难道九渊阁的人……不,母亲的旧部早被苏明珠屠尽了。
她突然想起昨夜《归藏方》里那页焦痕斑驳的药图——锁龙针阵,封禁逆脉丹神魂反噬的唯一法门,需以施术者自身为引,七日内每日割血绘符。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苏锦言翻出母亲遗留的残篇,指尖抚过图上的血线纹路。
逆脉丹是萧无衍的命药,他中了北戎的“蚀骨毒”,唯有此丹能续命,却会逐渐吞噬心智。
前世他就是因丹毒发作,误杀了她,现在她才知道,原来这阵不是杀人,是救人。
“值得吗?”她对着铜镜喃喃,镜中女子左眼的血印泛着微光,像团将熄未熄的火。
她蘸着自己的血在掌心写下“值”字,墨迹未干便抹了去。
血珠渗进皮肤,顺着掌纹爬到心口,那里的血印突然灼痛,像在回应她的决定。
第二日卯时三刻,萧无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苏锦言坐在案前,面前摆着那份伪造的“献药书”。
她望着他踏雪而来的身影,突然觉得他像极了前世刑场上的自己——被命运的枷锁捆得太紧,以为杀了挡路的人,就能走到终点。
“你不必怕。”萧无衍站在五步外,声音比雪还冷,却藏着丝不易察觉的软,“我不杀你,也不会逼你。等我把这条路走完,自然放你自由。”
他伸手欲抚她发,苏锦言却猛地后退半步。
她抬头,左眼映着烛火,亮得惊人:“王爷,你说护天下……可那天火里的女人,是不是也是天下?”
萧无衍的手指悬在半空,像被冻住的冰棱。
他望着她眼中的火光,突然想起昨夜子时,千药台地下传来的震动——像有什么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锦言……”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转身时,披风扫落案上的《归藏方》,残页飘落,露出锁龙针阵的全貌。
他顿了顿,弯腰拾起,指腹擦过图上的血线纹路,“这是……”
“治你的药。”苏锦言打断他,声音轻得像雪,“但要我命。”
萧无衍的瞳孔骤缩。
他想说什么,却见她已转身望向窗外——那里的积雪开始融化,滴在青石板上,发出“叮咚”的脆响,像极了某种倒计时。
子时,地底药窟。
苏锦言赤足踏进寒潭,冰水冷得她倒抽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