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使不得。”秦九翻身下马要扶,老农却“咚”地磕了个头,额头沾着泥:“官府说不能提她名字,可这坛子里装的是命啊!
我家娃子现在能跑能跳,可这痰......“他掀开红布,坛底沉着黑褐色的结块,”我们就想让她知道,她救的不是个虚的牌位,是实实在在的活人。“
消息传到萧无衍耳朵里时,他正在御书房批折子。
案头的密报上写着“百姓拦路献痰坛”,他突然笑了,指尖敲着案几:“把这坛土送到太医院门口。”他抬眼对秦九道,“附句话——你们配的药,连痰都清不出。”
朝会那日,赵德昭的朝服比往日更挺括。
他站在班首,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激昂:“臣请立‘医祀不封、香火不限’之规,将药庐堂纳入地方善政考核!”
“赵大人好兴致。”礼部侍郎陈矩冷笑,“民间私立祠庙,本朝律例明文禁止,您这是要纵民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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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昭转身,目光像刀:“那先帝为何亲题’惠民为本‘悬于太医院?”他指着陈矩,胡须都在抖,“当年黄河水患,太医院的药材在库里发了霉;去年瘟疫,药庐堂的药锅在街头熬了四十天!
百姓敬谁?
敬能救命的!“他突然咳嗽起来,从袖中摸出个纸包,”这是老臣在西市买的药,治寒症的,五文钱一服——药庐堂配的。“他望着满殿震惊的目光,声音放软,”老臣此生最后所求,不过是让穷人的孩子也能喊一声’大夫来了‘。“
殿内静得能听见朝珠相撞的轻响。
户部尚书突然开口:“赵大人说得是。”他朝皇帝一揖,“臣查过药庐堂的账,三年来施药二十万剂,用的都是自种的药材。
若能纳入考核,地方官必争相效仿。“
萧承煜望着殿下的老臣,又想起养心殿里那叠血书,终于开口:“准了。
但塑像刻名,一概禁止。“
禁令下来那日,苏锦言正在药王谷看弟子们种药。
她接到消息时,山脚下的小药庙正飘着炊烟——庙中没了石像,却供着口擦得锃亮的铜锅,墙上用朱砂写着《医仁节赋》:“医道无高低,仁心即丰碑......”几个孩童蹲在台阶上背赋,奶声奶气:“那位青衣娘子,教我们认药草......”
某夜起了薄雾。
苏锦言推开济世庐大门,石阶上整整齐齐摆着七十二只粗陶碗,每碗盛着半碗草药汤,白气裹着药香钻进鼻腔。
守夜的衙役从墙角现身,声音压得低:“昨夜来的,没人说话,放下就走。”
她蹲下身,指尖碰了碰碗沿——还温着。
晨雾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响动,是哪家的灶火开始煎药了,咕嘟咕嘟的声音混着雾气,漫过青石板,漫过红墙,漫进千万户人家的窗棂。
苏锦言忽然笑了。
她的名字或许会被刻进史书,或许会被岁月模糊,但此刻她听见的,是更长久的东西——是巷口的药锅响,是檐下的药香飘,是母亲教她认药草时的轻声,是十万个活下来的人,在烟火里念着的,没有名字的,恩情。
初冬的雪落得比往年早。
某一日,济世庐的弟子们接到通知:三日后,全体去药王谷讲堂。
消息传开时,有人看见苏锦言站在药圃里,仰头望着天空飘下的第一片雪,指尖轻轻接住,像接住某个即将破土的新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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