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糖葫芦的老张蹲在檐下搓了搓冻红的手。
他望着竹笸箩里裹着糖霜的山楂,往常这时候,巷尾那户人家的药香该飘过来了,混着甜津津的糖味,能勾得半条街的孩子追着跑。
可今日他凑近竹笸箩使劲嗅,只闻见冷风里的土腥气——连糖葫芦的甜香都没了。
“老张头!”街角药铺的王掌柜跌跌撞撞跑过来,腰间的药囊撞得叮当响,“您快去看看西巷!
李三媳妇抱着孩子直哭,说她儿子闻不出奶香味了!“
老张心头一跳。
这已是第三日了。
头日是前街绣娘说闻不见线香,昨日是米铺老周尝不出新米的甜,今日连奶娃娃都失了嗅觉。
他抄起竹笸箩跟着王掌柜跑,路过茶棚时,听见几个书生正议论:“太医院说是秽气蒙窍,烧了三斤艾草,可我家老仆今早开始说胡话,非说看见他亡妻在床头......”
西巷的青石板上坐着个妇人,怀里的小娃正攥着她的衣襟哭。
老张蹲下身,把糖葫芦凑到小娃鼻尖:“尝尝甜不甜?”小娃抽了抽鼻子,眼泪掉得更凶:“阿娘,糖...糖不香了。”
“这症候邪门。”王掌柜抹了把汗,“我去太医院讨个方子——”话未说完,街角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三匹快马冲开人群,为首的青衫男子翻身下马,腰间玉佩坠着枚“千医令”铜牌。
杜仲撩起衣摆蹲到小娃跟前,指尖搭在孩子腕上,另一只手从药囊里摸出半块陈皮:“小朋友,闻闻这个?”
小娃凑过去,睫毛颤了颤:“像...像阿爹烟袋的味道?”
杜仲瞳孔微缩。
陈皮本是清苦中带辛,这孩子竟闻成了烟味。
他猛地抬头看向王掌柜:“最近可有人见过穿青衣的医者?
或者...烧过什么特别的药?“
王掌柜想了想:“前日在后巷捡了半块焦黑药饼,看着像烤糊的,我本要扔——”
“在哪?!”杜仲的声音陡然拔高。
药饼被浸在茶盏里,焦黑的碎屑泡开后,一缕若有若无的辛香钻进杜仲鼻腔。
他猛地站起身,茶盏“啪”地摔碎在地。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第304章那天,他在宫门外捡到半片灰烬,就是这种被火烤糊了仍残留的尾韵,是苏锦言调配的“醒神散”!
“召集所有千医令弟子。”杜仲扯下腰间铜牌砸在桌上,“搜遍京城所有废弃药炉!”
三日后的深夜,西直门外塌毁的药庐下,陶瓮被铁铲敲出闷响。
秦九举着火把凑近,见封泥上的“济”字暗纹时,手都在抖:“主子,是...是夫人的标记!”
杜仲用银针挑开最上层药粉,纸角的针孔印记在火光下若隐若现——那是苏锦言当年教他们辨药时,用银针在纸角扎出的防伪痕,每包的针孔位置都暗合《汤液经法》的药序。
“她早料到会有今日。”杜仲喉结滚动,“这些药粉是改良版涤烦汤的辅料,等疫病起时,按方调配能解秽气蒙窍......”他突然顿住,盯着陶瓮最底层的纸条,“她说‘潜药于市,待时自显’。”
金銮殿的龙案上,《大夏医典》的新卷被翻得哗哗响。
赵德昭捧着刚抄好的“民间验方志”,袖中还残留着祖传《御药秘录》的灰烬。“陛下,”他指着卷首新写的“闻香试学”条目,“童子入学首课辨药气,非为学医,是让他们知道——药香里藏着活人的魂。”
皇帝翻到最后一页,见赵德昭用朱砂笔写着“辛走肺,苦入心”,窗外突然传来喧闹。
他推开窗,正见街对面的茶棚前摆开“香囊擂台”,几个孩童举着绣囊喊:“我这是陈皮!”“我这是藿香!”连卖糖葫芦的老张都凑过去,举着半块焦药饼嚷嚷:“我这是醒神散!”
萧无衍是在西市的雨棚下遇见那老妪的。
她的盲眼蒙着蓝布,竹篮里摆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