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看着她，点了点头。
“确有此意。”
短短四个字，像一道暖流，瞬间涌遍了林黛玉的四肢百骸。
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脸颊上泛起动人的红晕。
“当真？”
陈玄笑道。
“当真，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自然是愿意的！盼都盼不来呢！”
说到最后，她又带上了几分小女儿家的娇嗔。
“这么大的事，师兄怎么瞒着我？”
陈玄微微摇头。
“并非有意瞒你。”
“只是之前，尚无头绪。”
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房门的方向。
“如今听她一说，不管真假，倒算是个由头。”
方才那股巨大的喜悦稍稍平复，林黛玉那颗七窍玲珑心便又活泛了起来。
她眼中透出几分思虑与担忧。
“可是师兄……”
“那婆子说，如今的吏部尚书是太上皇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父亲他……是陛下倚重之人。”
话不必说透，这朝堂之上，新皇与太上皇两股势力之间的暗流涌动，她虽身在闺阁，却也从父亲的信中窥知一二。
吏部乃是天官，掌管天下官员的升迁调补，若是他们从中作梗，父亲的回京之路，怕是难于登天。
然而，这个在她看来几乎是死结的难题，在陈玄眼中，却仿佛根本不存在。
他端起茶盏，杯盖与杯沿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微响。
“朝堂里的弯弯绕绕，不必去想。”
“一力破万法即可。”
林黛玉似懂非懂，却又无比信服地点了点头。
“嗯。”
陈玄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她身上。
“此为其一。”
“还有一桩难处，你为何不问？”
林黛玉闻言，长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师兄是说，接替父亲巡盐御史之位的人选？”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笃定。
“父亲在扬州经营盐政多年，任人唯贤，麾下岂会没有一两个德才兼备的心腹臂膀。”
“只需父亲向陛下一力举荐，陈明利害。陛下信得过父亲，自然也信得过父亲举荐之人。”
一番话说得条理分明，清晰透彻，已然有了几分乃父之风。
陈玄的眼中，闪过赞许。
“不错。”
他颔首。
“如此，便没什么难处了。”
林黛玉刚刚舒展的眉头，却又轻轻蹙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的丝绦。
“只是……万一父亲他不愿回京呢？”
陈玄挑了挑眉，看着她。
林黛玉见他看过来，脸颊微红，却挺了挺纤秀的脖颈，挥了挥小拳头，半是认真半是娇憨地说道。
“他若不愿回，我……我定叫他好看！”
说完，自己先绷不住，吐了吐舌头，眼波流转间，满是慧黠。
“我知父亲心中抱负，断不会一辈子只守着江南的盐税。回京，回到这中枢之地，不过是早晚的事。”
“如今，只是提前一些罢了。”
陈玄点了点头。
“既如此，明日你随我走一趟。”
林黛玉一怔。
“去哪里？”
“去见太上皇。”
林黛玉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杯中茶水都漾起一圈细纹。
陈玄看着她瞬间紧绷的小脸，便知她心中所想。
她刚刚步入修行界，且只在登仙阁这小小一方天地，对凡俗皇家威仪仍然心存本能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