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梯冰冷的铁锈纹路硌着肋骨,薄外套根本挡不住那股寒意。陆小凡把自己死死摁进墙角和锈铁梯架搭成的三角阴影里,恨不得嵌进去。巷口便利店卷帘门落锁的巨响还在空气里嗡嗡震颤,像巨兽合拢了最后一颗獠牙。石膏腿拖在地上不听使唤,渗出的组织液把裤管和地面冻成了一整块冰坨,稍微动一下,那尖锐的痛就从骨头缝里直冲天灵盖。喉咙里那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又顶了上来,他狠狠咽回去,噎得眼前发黑。巷子西头那辆没熄火的面包车,引擎低吼着,真像头怪兽在磨牙。
裂了屏的平板在口袋里震了一下,幽蓝的光从缝隙里漏出来一点。沈心怡的加密字符跳出来,短得硌人:「天网启动。蓝点是你,红点是狗。清道夫扫描模式:扇形推进,间隔7秒。别喘气」。屏幕上蜷缩在三角区的蓝点就是他,周围三个刺目的红点,血珠子似的,正从三个方向缓缓压向巷口。七秒间隔,这是唯一的缝。
拐杖还斜斜卡在上一级铁梯的锈槽里,像个笨拙的诱饵。陆小凡死死盯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红点,它停在拐杖投下的那道细长阴影边上,凝固了。巷子尽头隐约传来靴底压碎冰碴的闷响,地面细微的震颤顺着冰冷的消防梯铁架爬上来,一下下撞在他的肋骨上。舌尖死死抵住上颚,把涌到喉头的灼热喘息压成几乎无声的鼻息,指甲抠进冻硬的地面,用刺痛强迫喉结停止抽动。巷子深处那股氨水和垃圾腐烂混合的气味浓得化不开,呛得人头晕。
心跳在耳朵里砸。七…六…五…红点开始动了,沿着拐杖阴影的边缘滑开。就是现在!
身体像被通了电,猛地从墙角弹起,那条钉死的断腿完全是拖累,全靠单腿和手臂爆发的力量,朝着消防梯对面——那个半塌的垃圾箱和后面死胡同的豁口扑了过去。石膏蹭过冰冷的地砖,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黑暗里,他感觉自己像条被甩上岸的鱼,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摔进破纸箱和废弃建材后面。心脏在喉咙口疯狂擂鼓,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乎要炸开。他蜷成一团,脸颊贴着冰冷湿黏的水泥地,断腿传来的剧痛像潮水,一波波冲刷着摇摇欲坠的意识。巷口,那沉重的靴子声停住了,像是在犹豫。空气凝固了几秒,靴子声终于再次响起,朝着巷子另一端挪去。
口袋里的平板,幽蓝的光微弱地闪了一下。巷口沉重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了。陆小凡把脸埋在散发着霉味和尿臊气的纸箱堆里,屏息直到肺叶生疼,平板才又传来震动。沈心怡迟来的字符跳动在裂屏上:「旧入口货运通道屏蔽区」。冷汗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浸透了内衣,冰块一样贴在背上。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指甲抠进一个断裂的木板裂缝,借着那点微弱的支撑把自己往前拖。身后地面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混合着污垢和伤口渗出的黏液。三十米,在平时抬脚就到。现在拖着这条废腿,每一寸挪动都像在钉板上爬。视野边缘又开始炸开细密的血红噪点,黑暗中蠕动得更加粘稠,脊柱深处那根无形的烧红铁针搅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完全是凭着求生的本能,朝着平板指示的方向,一点一点往前蹭。
货运通道的旧入口像个被遗忘的伤口,巨大的铁皮垃圾桶和一摞锈死的共享单车歪歪扭扭地堵了大半,只留下一条弯腰才能勉强挤过的缝。一股浓重的铁锈味混杂着劣质机油和尘土腐烂的气息猛地顶出来。肩膀刚挤进去就狠狠扯到了伤腿,膝盖咚地一声撞在旁边单车锈蚀的三角架上。他吸着冷气倒下去,侧身蹭过油腻滑溜的垃圾桶外壳,才狼狈地摔进通道深处,后脑勺哐地砸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震得满嘴血腥味。通道像是巨兽的食道,绝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只有远处某个通风口透进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惨白,勉强勾勒出脚下两条生锈铁轨模糊的轮廓。头顶是蛛网般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破败的保温棉耷拉着,裸露出漆黑的金属本体,凝结着厚厚的灰白色冰霜,浑浊的冰水珠缓慢汇聚,滴落。空气冷得像裹着冰渣子,吸一口都扎得肺管子生疼。他瘫在墙角,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气,冰冷的空气像砂纸刮过喉咙,带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黑红的血沫喷溅在满是油污的地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