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惨白的光晕在斑驳的水泥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像垂死病人不稳的心电图。陆小凡把全身重量压在那根锈迹斑斑的拐杖上,断腿打着的石膏硬壳蹭过粗糙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每一次挪动都像有钢针顺着腿骨往上钻,直冲天灵盖。他喉咙发紧,那股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又顶了上来,狠狠咽回去,噎得眼前阵阵发黑。
吴刚蹲在角落那台老掉牙的终端前,粗壮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嗒嗒声,在沉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清道夫的扫描参数又调整了。”他头也不回,声音带着砂石摩擦的质感,“西区三个地下中继点昨天凌晨哑火。妈的,跟掐烟头似的。”
沈心怡蜷在铺着旧军毯的矮床边,裂了屏的平板搁在膝盖上,幽蓝的光映着她眼底两团浓重的乌青。脊柱深处的钝痛让她不得不微微佝偻着,指尖无意识地刮擦着屏幕边缘蛛网状的裂痕。
“不能硬碰。”她声音有些发飘,吸了口冷空气,肺管子被扎得生疼,“得从他们看不见的缝里钻过去。”李建国靠在对面的水泥柱上,肋下绷带洇开的暗红又晕开了一圈。他腮帮子咬肌绷得死紧,眼神像饿狼一样扫过墙上那张泛黄的地下管网示意图。
“钻缝?老子现在就想把那姓高的孙子从耗子洞里揪出来,把他肠子扯出来当跳绳!”他拳头砸在柱子上,震得头顶簌落灰。“扯蛋之前先得找着耗子洞。”
吴刚终于从终端前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旧城区下面这些老线路,埋得深,很多连当年的施工图都没标全。清道夫主要盯天上的信号,对这些地底下的老骨头,一时半会儿还啃不透。”
他走到地图前,指甲在几个蜿蜒交错的节点上划了圈,“我们可以利用这些盲区,传递信息,短距离移动。甚至…找个机会,给他们的天网挠挠痒痒。”
陆小凡拄着拐杖,一点点挪到地图前。断腿传来的剧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空茫的眼睛盯着那些红蓝铅笔标注的复杂符号。“挠痒痒…怎么挠?”他喘着粗气,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吞刀片。
吴刚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沈心怡。“天网的核心依赖几个主数据交换节点。镜州西站地下废弃的调度中心,有一个老旧的物理接入点。理论上…可以从那里上传点小玩意儿,干扰局部扫描频率。”
沈心怡脊柱那根无形的针猛地往里扎了一下。她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风险太大。那个接入点肯定在监控名单上。”
“所以才要挠痒痒,不是捅刀子。”吴刚扯了扯嘴角,那不算是个笑容,“用最低限度的指令,制造一点数据涟漪。就像往水里扔颗小石子,波纹散开,能暂时模糊水下的视线。运气好,能给我们争取几个小时的活动窗口。”李建国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干!总比缩在这鬼地方强!”
沈心怡沉默了几秒,指尖在平板裂开的屏幕上划过。鹿特丹港的坐标像个溃烂发黑的脓点。“需要什么?”“一个能爬进那个老鼠洞,把石子丢进去的人。”吴刚的目光落在陆小凡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还得是个懂点水性的。”
陆小凡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发出刮擦般的声响。“我…去。”他染着黑红污迹的手死死攥着拐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腿废了…手还没断。”
李建国猛地站直身体,肋下伤口被牵扯,他闷哼一声,绷带上瞬间洇开巴掌大的一块新鲜血色。“放屁!你他妈这德行爬都爬不过去!老子去!”
“你去?”吴刚冷冷打断他,“你那身板钻得进半米宽的检修道?还是你觉得自己能瞒过入口的生物识别扫描?”李建国被噎得说不出话,腮帮子咬肌鼓了鼓,一拳砸在旁边的铁皮柜上,哐当巨响。
沈心怡看着陆小凡灰败的脸上那点近乎偏执的空茫,又看了看李建国肋下不断扩大的暗红。她狠狠吸了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呛得肺管子生疼。“计划呢?具体步骤。”
吴刚走回终端前,调出一张模糊的结构图。“西站地下三层,废弃的货运调度中心。主接入点在一个隔离的服务器机柜后面。需要从通风管道爬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