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样子。
“沈心怡。”他忽然开口，声音里褪去了所有平日的玩世不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脆弱。“我哥的案子……我现在，是不是可以看了？”
沈心怡刚刚结束和信息科的通话，闻言，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秋日午后柔和的光线，难得地软化了她脸部冷硬的线条，但她的眼神依旧冷静得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期盼与伤痛，那是一种与他平日里嬉皮笑脸截然不同的、赤裸的灵魂袒露。
“不能。”
她还是摇了摇头，语气里没有任何私人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而无法撼动的事实。
“你的顾问权限仅限于刘正阳一案。调阅任何被列为S级机密的卷宗，都需要李队亲自提交申请，由副局长以上级别进行严格审批。这是规定，我没有权限。”
陆小凡眼里的那点光，瞬间黯淡了下去。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远处热闹的操场，仿佛想将自己重新藏回那个与世隔绝的壳里。
沈心怡看着他沉默的侧脸，那削瘦的轮廓在光影下显得格外孤独。她停顿了片刻，才用平稳的语调打破了这片沉寂：“‘星辰剧团’，查到了。”
陆小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来。
“四年前在城南大学昙花一现的学生戏剧社团。”沈心怡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却像是重锤一般，字字敲击在陆小凡的心上。“成员身份都高度保密，痴迷于表演一些极其小众且带有浓厚神秘主义色彩的先锋戏剧。”
“根据学校的档案记录，他们在校内仅仅公演过一部名为《星辰之殁》的原创剧目。”
“演出结束后不到一周，剧团就因为‘核心理念不合’，突然宣布解散。所有成员的资料都从社团联合会的档案里被抽走了，从此销声匿迹。”
她停顿了一下，湛黑的眼眸紧紧锁住陆小凡的眼睛，像是在为即将投下的重磅炸弹进行最后的定位。
“剧团的核心成员，同时也是那部《星辰之殁》的唯一编剧，叫方明。”
陆小凡的瞳孔，在一瞬间剧烈收缩。
方明。
那个三年前，在自己家中被以同样充满仪式感的方式谋杀的年轻剧作家。
“还有。”沈心怡看着他震惊的表情，缓缓吐出了将所有线索彻底串联起来的最后一个名字。
“‘星辰剧团’当年在学校社团联合会注册备案时，档案上填写的唯一指导老师——”
“是历史系的，刘正阳教授。”
两起看似毫无关联的命案，一个模仿，一个被模仿，跨越了三年的时间，在这一刻，被一个四年前就已解散的神秘学生剧团，用一根看不见的、名为宿命的丝线，死死地缠绕在了一起。
陆小凡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升起。他终于明白了刘正阳那场死亡仪式的真正含义。
那不是模仿杀人。
那是一场迟到了四年的，来自“星辰剧团”那场“未竟的演出”。
第二幕，刚刚开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