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怡的手指在键盘上空悬停了一瞬,但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她立刻调整了所有的筛选参数,将时间维度死死地锁定在十二年前那场被载入史册的金融灾难爆发后的一个月内。
屏幕上那张原本复杂无比的资金流向图,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绝大多数耀眼的、粗壮的线条都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整个网络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几条微弱得几乎可以被忽略的资金流,像几根游丝,在黑暗的背景中瑟瑟发抖。
“有一笔‘慈善捐款’,”沈心怡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沉睡的亡灵。
“金额不大,只有七位数。从这个洗钱网络的核心节点,通过一家在瑞士注册的慈善基金会,最终流向了一个匿名的个人账户。”
她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加密盘里,调出了李建国之前冒着巨大风险拷贝给我们的、关于“衔尾蛇事件”的最高权限加密档案。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个按键都显得格外沉重。
她将那个匿名的瑞士账户号码,一字一顿地输入了档案自带的搜索引擎中。
然后,她按下了回车键。
没有警报,没有提示音,只有“滴”的一声轻响,像一滴水落入深潭。
匹配成功。
屏幕的正中央,弹出了一个对比窗口。
左边,是刚刚从“万事通”数据库里挖出来的瑞士账户号码。
右边,是十二年前警方档案里明确记录的、一个接收了“衔尾蛇事件”核心赃款后就彻底人间蒸发的神秘账户。
两个号码,完美重合,每一个数字都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找到了。
那条连接着过去与现在,沾满了无数人血泪与哀嚎的资金链。
当年那场金融灾难中最大的获利者,就是如今这个庞大地下帝国的奠基人。
通讯频道那头,陆小凡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甚至能通过通讯器里微弱的背景电流声,清晰地听到他那粗重而极力压抑的呼吸。
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在独自舔舐着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哥哥的死,他整个家庭的悲剧,在这一刻,不再是一场孤立的、意外的惨案。
而是这个庞大罪恶链条上,一个最先被碾碎的、毫不起眼的齿轮。
“看……交易签名。”
许久之后,陆小凡才再次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操作这笔转账的人,留下的数字签名。”
沈心怡立刻放大那笔交易的详细日志。
一行由复杂算法和时间戳构成的加密签名,出现在屏幕的最下方。
“签名本身是匿名的,无法反向破解出任何身份信息。”
沈心怡的专业分析能力在此时发挥到了极致,她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情感。
“但它的加密风格……非常严谨,一丝不苟,每一个字节的排列都完美遵循了最高安全标准,像一本活的教科书。但是……”
她将签名放大到了极限。
“在校验码的最后一位,有一个……完全不影响整体功能的冗余位。这在密码学里是毫无意义的累赘,就像一个追求完美的古典音乐家,在自己最得意的交响乐乐谱的结尾,故意留下了一个不和谐的休止符。”
“一个签名。”陆小凡在频道那头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又像是在对那个十二年前的幽灵说话。
“一个……傲慢到极致的签名。”
就在这一刻,我感觉我们面对的不再是一堆冰冷的数据和代码。
而是透过这十二年厚重的时间迷雾,清晰地看到了一个人的轮廓。
一个极度聪明、极度自负、甚至带着点病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