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那朴实无华却直指人心的质问,代表了广大基层工人最朴素、最直接、最关乎生存的担忧。
他的话,比姜峰一百句看似支持实则暗藏玄机的“阴阳怪气”,都更具杀伤力,更能点燃众人心中的恐慌。
陈平的目光如电,扫过情绪激动得脖子上青筋暴起的黄兴洪,又瞥了一眼旁边那位脸上正恰到好处地挂着“无奈”、“为难”甚至还有一丝“痛心”表情的姜峰,心中顿时一片雪亮。
这是姜峰的惯用伎俩,自己永远站在“支持者”的光明面,却不动声色地引导别人跳出来当那个质疑的“恶人”。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没有选择直接反驳黄兴洪的质疑,而是目光炯炯地锁定对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黄主任!我只问你两个问题!”他竖起两根手指,声音斩钉截铁:
“第一!你相信我们南江厂自己造的、自己用的这些设备,真的就老朽到连最后一点价值都榨不出来,彻底无可救药了吗?
第二!你相信我们这帮从建厂就摸爬滚打出来、一手一脚把机器造出来修起来的技术工人,手上的真功夫,真的就比外面那些所谓的专家差吗?!”
黄兴洪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噎得一怔,他梗着脖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吼道:
“我……我当然不信!我们南江厂的技术力量,当年在全省都是响当当的!那是实打实干出来的,没得说!”
“好!”陈平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猛地一拍桌子,巨大的声响让整个会议室都震了一下:
“既然你黄兴洪都不信邪!那为什么不给我们自己的兄弟,给我们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技术骨干,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013号车床的问题,”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揭露真相的锋利:
“根本就不是什么技术难题,它是一块心病,是一道人为埋下的毒瘤,是当年有人,在它最核心的地方,动了手脚,埋下了祸根!
我们今天要做的,不仅仅是要修好一台机器,更是要彻底挖出这个深埋多年的祸根,给南江厂一个迟来的公道!也给我们所有被蒙蔽、被欺骗了这么多年的技术工人兄弟,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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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黄兴洪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动摇。许多技术科出身、了解内情的老技术干部,比如李建国,更是心头剧震,眼神复杂地看向姜峰的方向。
就在这气氛紧绷到极致的时刻,“砰”地一声巨响!会议室那扇沉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撞在墙上。
前总工程师魏文迪,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手杖,如同一位骤然降临的审判者,步履蹒跚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威严走了进来。
他那双因常年伏案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鹰隼,目光如电,先是带着冰冷的审视扫过脸上笑容瞬间僵硬的姜峰,然后才一步步走到陈平身边。
他停下脚步,伸出那只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用指关节重重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会议桌面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笃笃”声。
“谁说……013号……是废铁?”魏文迪的声音沙哑,仿佛含着砂砾,却带着一种穿透岁月的威严,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砸在众人耳膜上:
“这台机器!是我魏文迪,当年带着技术攻关组,在德国人眼皮子底下,一分一毫硬‘磨’回来的宝贝,是我们南江厂真正的家底!
它之所以会瘫痪,不是因为它老了、朽了!而是因为——”
他猛地顿住,目光如刀锋般再次刺向姜峰,“我们内部,出了蛀虫!有人在它最核心的控制系统里,埋下了精心设计的‘技术后门’!就为了那点见不得人的好处!”
魏文迪当众揭开了尘封多年的“技术后门”隐秘,并将矛头,毫不留情地直指当年正是负责接待设备引进和安装调试队伍的姜峰。虽然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