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校尉的话音刚落,御花园内骤然陷入一片死寂。皇帝目光如铁,冷冷的落在皇后身上。纳兰婉兮脸色微微一变,然后迅速挺直脊背,声音拔高三分:“陛下!臣妾统领六宫,事务繁杂,若有疏漏,也是奴才妄为,岂能归罪于我?苏氏手持残片便指斥中宫,是欲借机夺权!”
她语速急促,环视四周妃嫔,似在寻求呼应,“这些年,谁不知我事事亲力亲为?若真有私调御物之举,怎会不留痕迹?分明是有人蓄意栽赃,毁我清誉!”
一名依附皇后的妃子刚要开口附和,却被苏桐一眼扫过,顿时低头不语。
苏桐缓缓起身,未看皇后,只向皇帝叩首:“陛下明鉴。若此事仅为下人所为,为何所有文书皆盖凤仪宫正印?为何每一批物资调拨,均有皇后亲笔批条留存内务府副本?”
她抬手示意,春桃捧着一册薄账上前。苏桐接过,双手呈上:“这是臣妾三日前自内务府誊抄的副录,每一条物资流向,皆可与正册对照。请陛下细查——楠木箱六口申报装茶,入库登记清晰;然次日即由凤仪宫侧门运出,交接簿上有李姑姑亲自签字。”
皇帝接过账册,翻至一页,指尖停在一行墨迹上:“银壶两对,申领巡驾备用,标注‘易损,需常备’。可为何……次日便出现在城南私宅?”
“回陛下,”苏桐语气平稳,“此类调拨,皆以‘损耗替换’为由申报。然按宫规,凡御用器物损耗,须经内务府实地查验、三司联署方可注销。可这三笔大额申报,既无查验记录,也无复核签字,仅凭一张批条便准予放行。”
她顿了顿,“批条上的字迹,正是皇后亲书‘速办勿误’四字,印鉴齐全。”
皇后冷笑:“内务府自有章程,你一个侍女出身之人,懂什么宫规流程?不过是你照搬条文,妄加揣测罢了!”
“臣妾不懂规矩?”苏桐终于转头看她,目光清明,“那臣妾请问皇后——三月廿七,您召见库吏赵某,命其将原存乾清宫侧库的楠木箱六口,移至凤仪宫偏院整理。移交文书尚在,上有您亲签‘纳兰’二字。若仅为整理旧物,为何不交由尚器局统一处置?为何偏要移入凤仪宫私院?”
纳兰婉兮瞳孔微缩,强辩道:“本宫身为六宫之主,调度宫中器物,何须向你解释?”
“调度自然无需解释。”苏桐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可您调动的是御供之物,非后宫私产。更关键的是——这些箱子,本不该由您经手。乾清宫侧库专贮御前行用之物,出入皆由御前太监监管。皇后越级调取,已违祖制。”
她转向皇帝:“陛下曾言,天家体面,在于一丝不苟。如今御用之物被私自转移、替换、变卖,源头竟出自中宫。若说不知情,谁能信?”
皇帝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昨夜焚箱之事,你说皇后亲临现场?”
“是。”苏桐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戌时三刻,库房守卫张五当值,因见东院火光异常而出巡查看,恰遇皇后立于廊下,距焚箱处不足十步。他已写下证词,按手印为凭。另有两名巡夜太监可作旁证。”
她将纸页呈上,“他们本不愿出面,只因惧怕权势。但臣妾许诺,只要如实陈述,便有禁军护其家人周全。”
皇帝接过证词,眉头紧锁。他看向皇后:“你为何去那里?”
“臣妾未曾踏足!”纳兰婉兮猛然站起,声音发颤,“那是污蔑!是构陷!苏氏与外臣勾结,伪造文书,收买证人,只为扳倒本宫!陛下若信她,便是寒了结发妻子的心!”
她眼眶微红,语气哀切,“这些年,臣妾为您操持六宫,日夜不休。如今却因几个下人的错漏,被当众羞辱。若您执意追究,不如先废了我这皇后之位,免得碍人眼目!”
殿中气氛骤紧。几名妃嫔低眉垂首,似有不忍。
苏桐却不退反进,向前一步:“陛下娶的是天下之母,不是私室之妻。后宫法度,关乎朝廷清明。若中宫可私自变卖御物、伪造账册而不究,明日边关将领是否也可克扣军饷、谎报战功?若今日因‘结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