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叹了口气,带着一种力有未逮的真诚,
“殿下欲查此事,赵郡王这条线,虽险峻,恐怕已是唯一有迹可循的路径了。老朽所能做的,便是在职权之内,为殿下留意任何可能与此相关的风闻、旧档、人事变动,一有蛛丝马迹,定当及时密报殿下。”
他再次躬身,
“此乃老臣本分。”
唯一有迹可循的路径,李孝恭!
李承乾的心沉甸甸的,像是坠了一块冰冷的巨石。
裴矩的回答滑不留手,既表明了他所知有限,又再次将矛头坚定地指向了李孝恭,同时不忘重申他愿意在“职权之内”继续提供帮助的立场。
这姿态摆得十足,既卖了人情,又撇清了过深卷入的风险。
“好,有裴公此言,孤心稍安。”
李承乾压下心中的失望和更深的焦虑,点了点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丝信任的表情,
“那就有劳裴公,多加留意了。此事务必机密。”
“殿下放心,老朽省得。”
裴矩肃然应道,姿态恭谨。
“夜深了,裴公辛苦,早些回府歇息吧。”
李承乾挥了挥手,声音里透出浓浓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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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和这只老狐狸周旋下去了。
巨大的信息量和随之而来的恐怖压力,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精力。
“老臣告退。”
裴矩再次深施一礼,动作流畅自然,毫无迟滞。
他转身,迈着依旧沉稳的步伐,走向紧闭的房门。
深青色的袍角在昏暗的光线下无声拂过光洁的地面。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无声地拉开一条缝隙,裴矩的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门外沉沉的黑暗之中。
门扉随即合拢,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咔哒”声,将内外隔绝。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李承乾一人。
孤灯如豆,光芒微弱而执拗,在无边无际的昏暗中,只勉强照亮书案周围的一小圈天地。
李承乾没有动,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
裴矩带来的消息像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父皇的暗棋、隐太子的遗孤、消失的徐师谟,最后,是盘踞在宗室深处的皇叔李孝恭!
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转过身,目光投向身后墙壁上悬挂的那幅巨大的《大唐疆域图》。
烛光下,那蜿蜒的边界线、密集的州府标记,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与责任。
这张图,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目标,是他血脉里流淌的渴望。
然而此刻,这宏图伟业在他眼中,却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的、布满尖刺的蛛网。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不慎落入其中的飞蛾,越是挣扎,就被缠得越紧,离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中心越近,就越能感受到那致命丝线上冰冷的杀机。
“李孝恭---”
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咀嚼着淬毒的冰渣。
这位功勋卓着的皇叔,那张平日里威严中带着慈和的面孔,此刻在他扭曲的想象中,竟变得无比阴森可怖,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巨兽,随时可能张开血盆大口。
怎么办?
直接向父皇禀报?
念头刚起,就被他自己狠狠地掐灭。
不行!
绝对不行!
裴矩的话如同警钟在脑中轰鸣——“陛下当年,想必也曾倾力追索过”。
连父皇都未能挖出真相,甚至可能连李孝恭牵涉其中都未必清楚!
自己贸然去说,说什么?
说裴矩密告赵郡王可能包庇了隐太子遗孤?
证据呢?
裴矩会认吗?
以父皇对李孝恭的信任和对当年旧事的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