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裴行俭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挠了挠头,视线扫过蜂箱,看似随意地继续试探,
“小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过老相公您这养蜂的手艺,当真是绝了!看这些蜂箱布置,蜂群的温顺,比小子在合江郡看到的那些养蜂场强了不知多少倍!合江那地方,养蜂人不少,可蜂凶得很,小子之前在那儿差点被蜇得满头包,还被几个不长眼的混混划破了皮袄,挨了几刀背,疼得我呦---”
他一边絮叨着无关痛痒的往事,一边观察着林文静的表情,同时看似不经意地报出几个名字:
“说起来,小子在扬州还听说早年这边有位姓‘赵’的捕头,为人豪爽,也爱养蜂?还有位姓‘钱’的师爷,好像,啧,记不太清了,似乎也是杨都督手下的老人?还有位姓‘孙’的---”
他故意将几个普通的姓氏,夹杂着当年杨恭仁手下几名失踪心腹的姓氏(如赵、钱),如同撒网般抛了出来!
每一个姓氏,都像一颗石子投入水面。
林文静削果皮的动作依旧平稳,但当裴行俭口中清晰地吐出“赵”和“钱”这两个姓氏时,他那布满皱纹的手背上,一根青筋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虽然他的表情依旧平和,眼神也低垂着看着手中的果子,但裴行俭敏锐地捕捉到,他那平静如古井的眼波深处,骤然涌起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惊讶,有警惕,甚至,还有一丝深埋多年的、难以言喻的痛苦!
仿佛尘封的记忆被强行掀开了一角!
“老朽只识得这方圆几里的人,其他地方,太远啦。”
林文静终于削完了果子,将果子切成两半,递了一半给裴行俭,声音依旧温和,却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飘忽和距离感,
“那些官面上的人物,更是毫无瓜葛。郎君说的这些名字,老朽都未曾听过。”
他抬起头,目光再次落在裴行俭脸上,那眼神温和依旧,深处却多了一层难以穿透的隔膜。
“郎君若只为寻药收蜜,老朽这里还有些存货。若问旧事,老朽昏聩,实在记不清了。”
“深山老林埋旧事,知道的太多,是会惊扰蜂群的。”
林文静的声音很轻,像是对裴行俭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目光却扫过那些嗡嗡作响的蜂箱,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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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过,掀动了几只蜂箱的盖子。
也许是裴行俭身上的陌生气息,也许是被气流惊扰,几只守护在巢门处的工蜂陡然变得躁动起来,发出尖利的嗡鸣,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朝着裴行俭的脸扑了过来!
“小心!”
林文静出声提醒,但已来不及!
裴行俭反应极快,下意识侧脸躲避,但还是感觉鼻翼和额角猛地传来几下尖锐的刺痛!
“嘶!”
他倒抽一口冷气!
瞬间,被蜇的地方如同被烧红的针扎透,火辣辣的剧痛直冲脑门!
紧接着,肉眼可见的红肿迅速蔓延开来,鼻头、额角、甚至眼皮都开始发胀!
眼前一阵发黑,火辣辣的疼痛感让他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别动!”
林文静迅速起身,从一个竹筒里倒出些粘稠的绿色草药膏,不由分说地抹在裴行俭被蜇的地方。
一股清凉之意暂时压下了火辣的痛楚。
裴行俭捂着脸,只感觉整个脑袋都肿大了两圈,又麻又痛,狼狈不堪。
他看着林文静近在咫尺、依旧平静无波的脸,感受着对方手指涂抹药膏时的力道——稳定,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心中又是郁闷又是无奈。
他咧了咧嘴,牵扯到肿胀的伤处,疼得龇牙咧嘴,苦笑道:
“这蜀地的‘蜜’采得可真够劲儿!比在合江挨那几个混混的刀背,可疼多了!”
这话既是自嘲,也暗含着一丝试探后的挫败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