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还在那里,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反应。
终于,李承乾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那细微的声响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抬起眼,那双刻意伪装过的、属于商贾的圆滑眼神此刻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静,如同暴风雨前压抑的海面,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在冰面上凿刻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三天……”
李承乾的声音冷得像洛水底的石头,
“地契送到,我要的东西,一个字都不能少。”
他盯着那片阴影,目光锐利如刀,
“若有差池,老丈,你这条命,连同你漕帮最后那点见不得光的念想……我会亲手,一寸一寸,碾成齑粉。”
他没有等秤砣的回答,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站起身。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决断。
榆木椅子腿与粗糙的石板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走。”
李承乾对身后的薛仁贵吐出简洁的一个字,语气不容置喙。
薛仁贵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动,立刻起身,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护在李承乾身侧,布满血丝的虎眼依旧警惕地扫视着秤砣和他那两个如同毒蛇般蓄势待发的护卫,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两人转身,朝着那扇通往外面污秽世界的木门走去。
秤砣依旧隐在阴影里,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烟锅里那点微弱的火星,在他们转身离去的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得意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归于那令人不安的明灭之中。
厚重的木门被薛仁贵猛地拉开,外面污浊巷弄里潮湿阴冷的空气混杂着垃圾的馊臭味和劣质脂粉的甜腻气息,如同粘稠的液体般瞬间涌入这间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惊雷的密室。
这气味令人作呕,却也带来一种诡异的、脱离窒息的解脱感。
李承乾一步跨出门槛,走入巷子浑浊的阴影中,没有回头。
薛仁贵紧随其后,如同最忠诚的屏障,魁梧的身躯将门内那片黑暗彻底隔绝。
沉重的木门在薛仁贵身后“砰”地一声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彻底隔绝了门内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黑暗中那双如同毒蛇窥伺的眼睛。
巷子幽深曲折,头顶是一线污浊的、被两侧高耸歪斜的破败建筑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污水在脚下坑洼的石板缝隙里缓慢流淌,散发出腐败的气息。
远处传来模糊的叫卖声、醉汉的呓语、女人尖利的笑骂,交织成这黑市之地永不落幕的、混乱而肮脏的背景音。
李承乾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沿着湿滑的小巷快步前行,方向明确地朝着停泊在洛水边某个隐秘角落的马车走去。
他的侧脸在巷子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下颌线绷得死紧,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积聚。
长公主的宅邸……秤砣那老鬼的獠牙……这背后盘根错节的阴影……冰冷的危机感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上来。
薛仁贵落后半步,紧紧跟随。
他粗犷的脸上依旧残留着未能完全消褪的惊骇和凝重,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属于百战悍将的凶戾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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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如同鹰隼,锐利地扫视着巷子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每一个可疑的晃动黑影,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样的声响。
他的右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刀柄,肌肉紧绷,如同一张拉满的强弓,随时准备应对黑暗中可能扑出的致命一击。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滚烫的怒气和冰冷的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