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同宗同族的,要不……让他们赔些损失,就此作罢?闹到公堂上,对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他想和稀泥,想保住自己的权威和赵家最后一点体面,也想赶紧把这事压下去。
然而,赵小满根本不吃这一套。她今日就是要将事情做绝,要把“地契在我手,地权属我”这件事,钉死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杜绝日后任何可能的纠缠!
她斩钉截铁地打断里正的话,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里正老爷,不是我不给您面子。今日他们敢捏造祖产,明日就敢说我这地契是假的!后日就敢说我一个女子不配持有地契!此事若不经过公堂,由县尊大人明断,立下案底,我赵小满永无宁日!”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里正:“既然里正老爷在此,就请您做个见证,主持个公道。要么,您现在就将他们扭送县衙,治他们一个毁物抢掠、强占民产之罪!要么,我就击鼓鸣冤,告他们赵家欺压孤女、夺产毁业,顺便也请青天大老爷查一查,这背后是否有人收受贿赂,纵容包庇!”
这话如同匕首,直刺里正心窝!他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知道这丫头是铁了心要把天捅破,连他的脸面也要撕下来!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里正身上。
里正骑虎难下,脸色青白交错。他狠狠瞪了面无人色的赵家人一眼,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好!赵小满!你既有地契,又坚持要见官,本里正就依你!明日一早,开祠堂,请族老,咱们就在祠堂里,当着祖宗牌位的面,把这地契验个明白,辨个是非曲直!若地契属实,自然还你公道!若有不实……”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明显。
他想把战场拉回宗族内部,做最后的挣扎。
赵小满却毫不畏惧,迎着他的目光,冷冷道:“可以。但验明之后,若地契属实,他们今日毁我财物、抢我东西、践我田地的账,又该如何算?里正老爷可能保证,日后绝不会再有任何‘族产’、‘礼法’之类的由头,来找我麻烦?”
里正被逼到了墙角,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若地契属实,自是……依律处理!该赔的赔,该罚的罚!至于日后……哼,既有官府红契,谁还敢无故生事!”
“好!一言为定!”赵小满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收起地契,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开始默默收拾被毁坏的窝棚,捡拾散落的东西,安抚受惊的小鸡。她的背影单薄却挺拔,带着一种经历过狂风暴雨后愈发坚韧的沉默力量。
王二婶和刘氏赶紧上前帮忙。
赵老蔫、赵铁柱等人,如同斗败的公鸡,在村民指指点点的目光和里正阴沉的表情下,灰溜溜地走了。那本被当作武器的族谱,被遗弃在地上,沾满了泥土。
一场精心策划的抢夺,以彻底失败和更大的羞辱告终。
但所有人都知道,明日祠堂里的较量,才是真正的决战。
赵小满握紧了手中的地契。
她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刚刚开始。她要用这张祖父留下的护身符,在这吃人的世道里,为自己劈开一条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