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在医院,他妈一边往他伤口上涂碘伏一边骂“不让人省心”,可涂完又往他兜里塞了颗水果糖,橘子味的,现在还在舌尖留着甜。
“甜个屁。”陈超在心里骂了句,脚却踢到了块石子。
石子滚到墙根,惊飞了只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撞得他耳膜疼。
父亲的话又在脑子里炸响:“野小子”、“进局子”、“打断你的腿”。
每个字都像巷尾黄毛的拳头,砸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他知道父亲说得出做得到,藤条就挂在门后,去年他偷偷去网吧,后背被抽得红痕三天没消。
可路明非不是野小子。
陈超攥着卡片的手紧了紧。
他想起路明非在食堂把排骨往他碗里夹,说“我不爱吃带脆骨的”;想起两人趴在练习册上画战术地图,路明非的铅笔总在“虫族坑道虫”那里画歪;想起巷尾那拳砸在路明非嘴角时,血珠滴在他的校服上,像朵突然绽开的红梅花。
那些画面烫得他手指发颤。
路过老槐树时,他停了停。树影里藏着他们上周藏的“秘密基地”,半块啃剩的面包,用塑料袋裹着,是给流浪猫留的。
现在面包没了,只余个被风刮扁的塑料袋,挂在树杈上晃,像只瘪掉的气球。
陈超突然想,路明非今早会不会来喂猫?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父亲说“再撞见就打断腿”,藤条的疼他记着呢。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挠他:那路明非呢?他要是等不到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被丢下了?
就像小时候玩捉迷藏,他躲在衣柜里睡着了,醒来时院子里空无一人,月光从窗棂钻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孤孤单单。
书包里的默写本硌着后背,是昨晚重写的英语单词。
路明非帮他划的重点还在页边,用铅笔写着“李老师总在这句提问”。
陈超摸出本子,他想……
那点光,他不想让它灭了。
此刻,陈超的脚像被钉住了,像是在等什么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力道带着点熟悉的莽撞,像块温乎乎的石头砸过来。
陈超浑身一僵,猛地回头,撞进路明非带着水汽的笑眼里。
“发什么呆?”路明非的额发还滴着水,t恤领口往下淌着细流,打湿了胸前的校徽,“张大妈的油条都快炸焦了,再不走早自习要迟到……哎,你咋跟见了鬼似的?”
他说话时,陈超才发现他确实变了。
肩膀好像宽了点,站在晨光里不再是从前那个晃悠的豆芽菜,后背绷着劲,像棵刚浇过水的小槐树,透着股扎实的绿。
手心拍过来的地方,能摸到点硬邦邦的茧子,蹭得陈超胳膊有点痒。
“没、没什么。”陈超慌忙低下头,后背的疼好像突然轻了,“你……你今天咋这么早?”
“练拳呗。”路明非往他身边凑了凑,校服上的水汽混着皂角香飘过来,“师父说我出拳像扔石头,罚我扎了俩时辰马,腿肚子现在还在抖。”
他忽然撸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紧实的线条,“你看你看,是不是结实点了?下次再遇着黄毛,我一拳头……”
“别瞎说!”陈超赶紧把他袖子拽下来,指尖触到他胳膊上的热,像碰着块刚晒过的石头。
话一出口才觉出急,脸颊有点烫,又补充道,“……快走吧,李老师的默写本还在我书包里。”
路明非嘿嘿笑了,没再提打架的事,只自然地往他肩上撞了撞,跟以前在食堂时一样。
“昨晚背单词没?我把李老师常考的那几句抄在纸条上了,塞你桌垫底下了。”
陈超“嗯”了一声,脚步不知不觉跟上他的节奏。
青石板被两人踩得咯吱响,像在数着步子。
他摸了摸兜里的橘子糖,糖纸被汗浸得发黏,却比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