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节都带着原始而沉重的力量。
这悲伤如此巨大,如此不合时宜,与楚天骄脸上那混合着讨好、狼狈和一丝强行注入的“品味”炫耀的表情,形成了无比荒诞而刺眼的对比。
他选择这样一首歌,在此刻,在这令人窒息的父子僵局中播放,本身就充满了无意识的、令人心酸的讽刺。
楚子航收回了目光。他重新望向窗外,视线却没有焦点。
雨刮器依旧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刮动着,发出单调的“唰——唰——”声,与车厢内流淌的、来自遥远国度的悲歌交织在一起。
爱尔兰风笛悠远呜咽的尾音,如同为这场沉默的角力拉开的幕布。
楚天骄自作主张放出的音乐——Altan乐队那首充满宿命悲怆的《daily Grog》成了这移动堡垒里新的、更加复杂的背景音。
楚天骄脸上带着点“我懂行”的得意,手指敲着方向盘打拍子
“好听吧?人家都说这碟好!讲父爱的!深沉!”
楚子航从窗外收回视线,看向父亲的后脑勺,嘴角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那表情介于荒谬和无奈之间。
他声音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纠正
“歌词是女儿在控诉父亲。他把她嫁给了一个小男孩。”
楚天骄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像是被噎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随即大手一挥,嗓门拔高试图盖过尴尬
“嗐!生男生女都一样嘛!那…那不也是表达父爱的一种?反正是爹跟孩子的事儿!”
他顿了一下,像是找到了新话题,语气又带上了那种刻意的、带着点探究的讨好
“哎,儿子,你英语好,竞赛还得奖了是吧?……你妈也不告诉我一声…这歌到底唱的啥意思?你给爸翻译翻译?”
楚子航的声音平淡无波,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那男孩被送去战场,死了。最后一句是女儿在坟前对父亲说,‘现在你满意了?’”
“啥?!”楚天骄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脸上的表情像是吞了只苍蝇,“这…这什么晦气结局!一点都不好!”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这令人不快的歌词甩出脑海。
下一秒,他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绝妙的好消息,语调瞬间变得高亢而热切,带着一种急于分享的炫耀
“咳!不说这丧气的!儿子我跟你说,我们老板!大气!”
他用力拍了拍方向盘,“马上要给我们盖栋新楼!顶配!里面健身房、蒸气浴室…啥都有!咱们免费用!”他特意加重了“免费用”三个字,眼角余光使劲瞟向后视镜,期待着能在儿子脸上看到一丝波澜。
楚子航沉默地望着窗外模糊倒退的雨幕。
父亲那关于新楼和免费设施的炫耀,如同水滴落入深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他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男人这辈子,就是太啰嗦才会这么失败。
这个念头像冰冷的钢针扎进意识。
后视镜里映出父亲喋喋不休的侧影,那张努力堆砌笑容的脸。
可随即,另一个更冰冷的声音在心底响起:但不啰嗦,就只会更失败。
他太清楚了。
楚天骄能走到今天,能拥有过母亲,靠的不就是这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吗?
学校里那些关于他长相帅气的议论,总有人带着点探究和惋惜
“楚子航长得像他妈妈,真可惜了,他妈妈当年可是市歌舞团的台柱子,天鹅一样的人物……”
台柱子。
楚子航的指尖在冰冷的车窗上无意识地划过一道水痕。
那个美丽、骄傲、仿佛带着光晕的女人。他几乎能想象出当年的场景:年轻的楚天骄,或许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就凭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在某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