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有些蓬乱的浅金色头发和一张过分苍白却异常精致的小脸。
她似乎完全没被这肮脏、破败、充满颓丧气息的环境影响,正赤着脚,好奇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轻轻走动,纤细的手指偶尔划过积着薄灰的桌面,或是碰一下那台吱呀作响的老旧冰箱。
她的笑容明亮得几乎有些刺眼,像是一束完全不合时宜的阳光,猛地凿进了约翰·多克阴霾遍布的世界。
“约翰叔叔,”
她转过头,湛蓝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声音清脆
“你的冰箱在唱歌吗?它唱的好像是我妈妈以前总哼的那首走调的歌。”
约翰正僵硬地坐在唯一还算干净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仿佛还在军营接受检阅。
他手里捏着一罐啤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却没有打开。
闻言,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女孩纯净的眼睛,只能含糊地应了一声
“……它老了。”
“老了就会唱歌吗?”
艾米丽歪着头,笑容天真无邪,
“那约翰叔叔你老了也会唱歌吗?”
“……”
约翰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像是生了锈的铁块,试图挤出一个回应笑容,最终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扭曲表情。
“大概……不会。”
女孩并不在意他的尴尬,她的注意力又被别的东西吸引。
“哇!约翰叔叔,你看!”
她指着窗外雨水在肮脏玻璃上划出的扭曲水痕
“像不像好多好多银色的小蛇在跳舞?”
约翰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片模糊的、被雨水扭曲的、霓虹灯残缺的光晕,像这个世界溃烂的伤口。
他看到的只有危险和污秽,看不到任何“跳舞的小蛇”。
“……像吧。”
他干涩地回答,声音沙哑。
内心的割裂感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一边是女孩纯粹、不掺任何杂质的、天使般的笑容和那些幼稚得冒泡的问题,它们轻飘飘的,却像最沉重的铅块,压在他的心脏上。
每一个天真的提问,都在无声地提醒他,这个孩子本该拥有一个怎样的世界——一个干净、温暖、充满阳光和爱的世界,而不是这个散发着霉味、充斥着暴力、谎言和死亡威胁的肮脏巢穴。
另一边是他自身的污浊。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硝烟和洗不净的血污,鼻腔里似乎还萦绕着阿富汗沙漠的尘土和血腥味,耳边是永恒回荡的、被他误杀的那个孩童的哭喊,以及……更多因他直接或间接而消亡的生命。
他的过去是一片无法摆脱的泥沼,他的现在是与恶魔的交易,他的未来……他从未敢设想未来。
而现在,兄嫂临死前的托付,将这束纯粹的光硬生生塞进了他污秽的手中。
保护她?
他?一个双手沾满无辜者鲜血、挣扎在泥潭里、连自己都朝不保夕的渣滓?他配吗?
他只想用酒精麻痹自己,或者在“嘶叫药剂”带来的虚假强大和随之而来的更深痛苦中毁灭自己。
可女孩又一个笑容甩了过来,她拿起桌上那个他买的、印着卡通公主的粉色水杯,小声问
“约翰叔叔,我可以用这个杯子喝牛奶吗?妈妈以前说,用漂亮的杯子喝,牛奶会变甜。”
约翰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窒息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低下头,避开那灼人的目光,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
“……喝吧。”
他站起身,动作因为僵硬而显得有些踉跄,走向冰箱去拿牛奶,背对着女孩,不敢让她看到自己此刻脸上必然狰狞的痛苦与挣扎。
光与暗,纯洁与污秽,希望与绝望。
这个小小的、破旧的公寓,此刻仿佛成了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