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你们懂什么？！
你们只看到那些该死的数字！
他刚才…他刚才还流泪了！
你们没看到吗？！”她激动地指向病床，手指因为愤怒和绝望而剧烈地颤抖着。
陈主任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依旧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没有反驳凌遥的激动，只是静静地等她这阵情绪的风暴略微平息。
病房里只剩下凌遥粗重的喘息声和仪器单调的滴答。
几秒钟后，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凌小姐，我理解你的痛苦和不接受。
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家属。眼泪……在深度脑损伤的患者身上，有时候只是一种反射，不代表意识，不代表痛苦，也不代表希望。
那只是一种……生理现象。”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那不断跳动的费用数字，“医学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放手……是最后的尊严。
我的职责是告知你所有的可能性和后果。决定权，在你。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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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锐利地看向凌遥，“不多了。无论是他的状态，还是……费用的压力。” 说完，他不再看凌遥崩溃的表情，对着小赵微微点了点头：
“密切观察，有任何变化及时通知我。”
然后，他转身，白大褂的下摆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像他来时一样，无声地走出了病房，
厚重的隔离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也像隔绝了最后一丝来自“现实世界”的干扰。
病房重新沉入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仪器的低语和凌遥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抽泣声。
陈主任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破碎不堪的神经。“放手…尊严…生理现象…时间不多…”
每一个词都在她脑海里疯狂回响，与屏幕上滚动的冰冷数字、墙角刺目的红章、还有哥哥眼角那滴清亮的泪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张巨大而无形的网，将她死死缠住，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她勒断。
她靠着墙壁，身体慢慢滑落，最终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眼神空洞地望着病床上那个被无数管线缠绕的哥哥。
晨曦的微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和淋漓的雨幕，在模糊的玻璃窗上投下了一层极其微弱、近乎虚幻的灰白色光影。
那光太弱了，非但没能驱散病房内的黑暗和寒意，反而像一层冰冷的霜，覆盖在所有的绝望之上，让一切显得更加清晰，也更加残酷。
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道代表凌夜心跳的绿色线条，依旧在不疾不徐地、永恒地向前爬行着，穿过那微弱的光影，仿佛要固执地爬向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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