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圜余地。”这是政治上的迂回,但风险同样巨大,对方未必会相信,而且有损马氏声威。
姜冏则指出了另一个可能的方向,尽管希望渺茫:“都护,西域诸国也并非铁板一块。于阗国国力雄厚,且与龟兹素有旧怨,其态度尚在摇摆。疏勒国也未必甘心一直受龟兹压制。或许……我们可以放弃争取整个西域,转而集中力量,说服于阗或疏勒其中一国,借得一支兵马,哪怕只有数千人,也能护送我们都护府核心,另寻出路,或南下昆仑,或西走大宛……”这是寻求局部突破,利用西域内部的矛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但每一种方案,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几乎看不到的成功希望。房间内的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马腾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苍老而病弱的胸膛微微起伏。所有的建议,都在他脑中飞速地权衡、碰撞。突围?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经不起长途奔袭,只会成为累赘。求和?曹操(晋王)岂是易与之辈?马超尚在,他们或许还有一点筹码,如今马超生死不明,所谓的求和,只怕是自投罗网,任人宰割。借兵?于阗、疏勒凭什么冒着开罪即将掌控凉州的强大晋王的风险,来帮助一个失势的都护?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似乎要再次将他淹没。
就在争论渐息,一种更深的绝望即将笼罩房间时,马腾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里,不再有病弱的浑浊,而是迸发出一种赌徒般的、近乎疯狂的精光!
“不……你们说的……都不对!”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仿佛将最后所有的生命力都灌注在了这句话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
“求和……是自取其辱!突围……是自寻死路!借兵……是与虎谋皮!”他一连否定了三个主要方案,语气激烈。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最后一点生机吸入肺中,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长子马休脸上。
“休儿……”
“父亲,儿在!”马休连忙应道。
“你……立刻准备,以我西域都护……及为父个人的名义,草拟降表……不,是归顺文书!”马腾的话石破天惊,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父亲?!”马休失声惊呼,满脸难以置信。连主张接触的阎忠也面露愕然。
“听我说完!”马腾厉声打断,随即又是一阵猛咳,但他强行压下,继续道,“文书……要写得……恳切!言我马氏,世受汉恩,此前与丞相抗衡,乃各为其主,形势所迫……今感念晋王殿下威德,愿率西域各部……归顺朝廷,献上都护印信……只求……只求晋王殿下,念在我马氏镇守西陲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网开一面,保全我马氏血脉,允我父子……入朝觐见,得一闲散官职,安度余生……”
他死死盯着马休:“你,亲自担任使者!携带重礼,前往……前往晋王使者陈珏处,递交此文!态度……一定要恭顺!务必……要让所有人看到,我马腾……认输了!服软了!”
马休听得目瞪口呆,脸色涨红:“父亲!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我马家岂能……”
“闭嘴!”马腾用尽力气喝道,眼神凌厉如刀,“这是命令!是……是疑兵之计!是为你二哥……争取时间!”
他猛地转向阎忠和姜冏,语速加快,仿佛慢一点,生命就会耗尽:“阎忠!姜冏!待休儿出发,吸引各方注意之后……你二人,持我密令,护卫承儿,带领……带领所有都护府核心文书、印信副本、以及我们剩余的金珠细软……立刻秘密离开鄯善!”
他的手指向西南方向,那里是于阗国的所在:“不要回国!直接去于阗!去找于阗王!告诉他……我马腾快死了……但马超还在!西凉的魂还没散!我愿以都护府积累的……所有西域机密、山川险要图、以及……以及我在西域暗藏的最后力量为代价,请他……借兵!不是借给他于阗,是借给……借给可能还活着的马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