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城东。
一片被高楼大厦遗忘的角落,老旧的筒子楼和新生的城市菜园交错在一起。
次日清晨的阳光,给这片土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照在斑驳的墙皮和湿润的泥土上。
空气里是晨露、腐叶和新芽混在一起的味道。
远处工地传来闷响,近处是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昨夜,技术人员老徐的声音从加密线路传来:“江先生,主数据恢复完毕……但奇怪的是,那块电路板底层还藏着一层物理隔离的磁信号区,我们用老式旋变仪扫描,提取出一段模拟影像——是微型胶卷的数字映像。”
“保存下来,不要声张。”江北辰说,“那是我爸留下的东西。”
他挂断电话,换上一身不起眼的夹克,独自开车来到城东老城区。
轮胎碾过坑洼路面,发出沉闷的咯噔声。
车内音响播放着白噪音,掩盖了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的节奏——那是他父亲生前常哼的小调。
昨晚那道流光的最终坐标,就指向这里——一座早已废弃的气象雷达站。
雷达站的铁丝网外围,是一片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菜园。
藤蔓爬满竹架,叶片上的水珠在朝阳下闪着光。
泥土松软湿润,踩上去微微下陷,鞋底沾上了带着清香的土腥味。
一个戴草帽的老人正蹲在田埂上,小心地给新冒头的蒜苗浇水。
塑料水管的接口漏水,在他脚边积了一小滩水洼,几只蚂蚁正沿着边缘爬行。
水流滴在叶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他叫老吴,是这片菜园的主人。
看到江北辰走近,老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手不自觉的攥紧了水管接头,指节泛白。
“年轻人,找人?”老吴的声音很沙哑。
江北辰递上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火苗在微凉的空气中跳动了一下,烟草的焦香随即散开。
他蹲在老吴旁边,目光却落在菜园中心一处新翻的土坑上。
指尖的烟卷有些烫。
“大爷,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动静?”
老吴猛吸了一口烟,紧锁的眉头松了些,烟雾从鼻腔缓缓溢出,模糊了他沟壑纵横的脸。
“动静?可大了去了。”他压低声音,指了指天,“半夜里,天上传来一阵铜铃响,特别清脆。我还以为是做梦,结果早上起来浇地,就看见那玩意儿了。”
他朝着那个土坑努了努嘴。
江北辰走过去,蹲下身。晨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一丝凉意。
土坑里,一把金属伞骨直挺挺地插着。
伞骨已经锈蚀,是深沉的青铜色。
表面覆着一层潮湿的绿苔,摸上去又糙又冷。
它是一把收拢后倒插的伞,在所有伞骨收束的中心点,嵌着一枚巴掌大的铜牌,上面用古篆阳刻着两个字:时枢。
他的指尖抚过铜牌冰冷的纹路,凹陷的笔画边缘划过皮肤,带起细微的麻痒感。
摸到这熟悉的纹路,江北辰确定了。
这就是“守钟人”历代传承的信物之一,倒伞钥匙。
它象征承上启下,本该由前任“守钟人”在临终前,亲手交给继任者。
如今,它却以这种“天降”的方式出现。
这意味着,第六任“守钟人”,他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已找不到任何一个值得托付的旧体系成员。
整个“守钟人”的监督网络,已经从内部崩解,没人再有资格接下这份责任。
旧的秩序,死了。
与此同时,京州大学一间古籍修复室内,檀香袅袅。
周砚文对着电脑屏幕,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
键盘敲击声又急又重。
屏幕上是一张高分辨率的照片,正是那把插在泥土中的“时枢”伞骨。
照片是他通过市局一个老同学的私人渠道,在物证封存前第一时间拿到的。
钱宏志昨夜打来的电话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