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邪教直接勾连之通道基本肃清。然…”他话锋微顿,带着一丝谨慎,“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尤其郑养性在逃,其在宫中是否仍有极隐秘之暗桩,尚需时日详查。奴才已增派可靠人手,严密监控各宫,尤其是皇子、公主及皇后娘娘处。”
“做得不错。”朱常洛沉声道,“王安,给朕钉死了!皇子、公主、皇后身边,必须是最可靠的人!再有丝毫闪失,唯你是问!另外,内廷除九头蛇案外,就没有查到其他情况吗?”
“有!”王安深深一躬,接着道:
“有女官客氏,自恃曾是信王的乳母,又得…得先帝些许恩宠,在宫中跋扈已久。陛下登基后,信王居慈庆宫,她更以……太子之乳母自称。”
“她利用掌管尚食局之便,对不得宠的妃嫔极尽克扣刁难!傅懿妃处,送去的是霉米陈菜,冬日炭火不足;冯庄妃处,索要一点燕窝滋补,竟被其手下管事当面讥讽‘无宠无子,也配用这等好东西?’;邵慎嫔前些日风寒,要碗姜汤,被客氏手下以‘炭火不足,姜块短缺’为由拖延半日,致使病情加重,若非敬妃娘娘私下派人送去药材,恐有性命之忧!”
王安顿了顿,语气更沉:“更可恨者,有两位选侍,因不堪苛待与绝望,已于半月前…相继自缢身亡!客氏为掩盖罪责,竟报了个‘病殁’!”
“混账!”朱常洛勃然大怒,一掌拍在御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乱跳!他胸中气血翻涌,原以为清理了九头蛇那等大恶,后宫能得片刻安宁,却不料在眼皮子底下,竟还有这等魑魅魍魉在啃噬着人命!客氏!这个在原主记忆里有些模糊的妇人,竟如此歹毒!
“陛下息怒!”王安连忙道,“客氏及其主要爪牙八人,已由东厂锁拿,关入内狱候审。涉事宫人共计二十七名,也已看押。如何处置,请陛下示下!”
“客氏,凌迟处死!其爪牙八人,斩立决!涉事宫人,杖一百,发往辽东军前为奴!永不赦免!”他的声音冰冷而残酷,“传旨后宫:再有敢苛待妃嫔、欺凌宫人者,无论何人,一律处死!王安,你给朕把内宫彻底梳理一遍,该换的人换,该立的规矩立起来!朕不想再听到这种腌臜事!”
“奴才遵旨!”王安凛然领命。
朱常洛疲惫地靠在龙椅上。这深宫,果然容不得半点慈悲松懈。他想起柳青瑶的叮嘱,又想起那几位丧子的妃嫔。压下心头的烦闷,他吩咐道:“摆驾…先去咸福宫(傅懿妃处),再去永和宫(冯庄妃处)、启祥宫(邵慎嫔处)。”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朱常洛奔波于几处宫苑。面对傅懿妃强忍的泪水、冯庄妃麻木的绝望、邵慎嫔病弱中的惊惶,他只能笨拙地表达歉意,给予物质上的抚慰和言语上的保证。看着这些被宫廷倾轧和丧子之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女子,他心中那份属于穿越者的疏离感被强烈的责任和沉重的无奈所取代。他是皇帝,是这个庞大宫廷的主人,也是这些女子悲剧命运的根源之一。
当他拖着更加沉重的步伐回到坤宁宫时,已是深夜。柳青瑶还未歇息,案头堆满了农具图纸和朱由校画的改进草图。她显然已听说了客氏之事,迎上来时,眼中带着心疼和一丝后怕。
“陛下……”她握住他的手,冰凉。
朱常洛反手紧紧握住,汲取着她掌心的温暖,声音沙哑:“青瑶,你说得对…朕以前,太混账了。”他将头埋在她颈窝,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那是她整日在匠作坊沾染的气息。“这皇帝…当得真累。”
柳青瑶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疲惫的孩子:“累就歇歇。校哥儿今天可帮了大忙,他改的偏心轮传动,用硬木做,结构简化了,还设计了快拆卡扣,方便清洗维修。明日就能让匠人打样了。田地里的事,有盼头;宫里的事,慢慢来。”
朱常洛抬起头,看着烛光下妻子温婉而坚韧的侧脸。前线的烽火,后宫的暗涌,天下的饥馑,改革的阵痛…千头万绪,都压在他一人肩上。
他松开柳青瑶,走到御案前坐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