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的场景冲淡了许多。他不得不承认,这种直观的、探究事物原理的学问,对于开阔眼界、激发思考,确有其独到之处。太子或许将来不需要亲自去造蒸汽机,但他需要明白,这世间除了圣贤书中的道理,还有这些驱动万物运转的、实实在在的“力”。
皇帝的“家宴”之后,后宫的抱怨声表面上平息了。但暗地里的不满并未消失,只是转化了形式。一些太妃开始以“体恤下人”为名,将自己的份例赏赐给身边得力的太监宫女,变相维持着以往的体面,这无疑增加了皇后管理的难度。
这一日,皇后请安时,向朱常洛呈上了一份她亲自核算的、近三个月各宫用度明细账本。账本清晰列出了核减后的标准用度,以及各宫实际开销和结余(或超支)。其中,几位太妃宫中的“赏赐”支出,显得格外刺眼。
柳青瑶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陛下,宫中节俭,乃为国计。然各宫情况不同,若赏赐无度,恐失公平,亦使节俭之政落于空处。臣妾愚见,是否可定下规矩,各宫赏赐亦需记录在案,总量不得超出月例结余,且需说明缘由,以防滥赏?”
朱常洛翻阅着账本,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皇后此举,不仅是在支持他的政策,更是在用管理的手段,将后宫这本难念的经,纳入到“数目字管理”的范畴。他点点头:“皇后所言甚是。便依此办理。宫中用度,无论大小,皆需有账可查,有度可循。此事,就由皇后全权主持。”
得到皇帝的支持,皇后开始以“账本”为武器,有理有据地整顿后宫用度。那些试图以“赏赐”绕过规章的做法,在新的管理规则下,变得困难重重。后宫这片曾经只讲尊卑、不论效益的领域,也开始被新政的风气所浸染。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泰昌五年的这场夏秋之交的考验,如同一座熔炉,锤炼着新政的成色,也锤炼着执行新政的每一个人。砥柱在暗礁与风浪的冲击下愈发坚实,而点点星火,已在帝国各处燃成不可忽视的火焰,照亮着前行的道路,也灼烧着一切试图阻挡历史车轮的腐朽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