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绝对兼爱;老子,追求绝对无为何其相似!都是将一种理念推至极端,最终异化为吞噬自身的怪物。嬴政的“绝对秩序”,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偏差”,而且因其掌控着整个帝国的权柄,其危害性远超前者。
“公子,”林煜在扶苏讲述的间隙,沉声开口,“您可知,任何一种理念,若失去包容与弹性,排斥所有异质,其本身便会成为最大的暴政?如同坚硬的磐石,看似稳固,却无法孕育生命。陛下所追求的秩序,正在扼杀帝国的生机。”
扶苏浑身一震,林煜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郁结已久的困惑。他联想到边疆民夫的惨状,联想到咸阳那死寂的街道,联想到自己被贬的缘由……一切都贯通了。
“是的……是的……”扶苏喃喃道,“法不可废,然纯任法治,刻薄寡恩,则民不堪命,国将不国。圣王之道,礼乐刑政,相辅相成……可惜,父皇他已听不进这些了。”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力与伤感。
“或许……并非全无办法。”林煜目光锐利起来,“公子,您所秉持的仁政思想,强调‘民为本’,‘仁者爱人’,重视教化和德治,这与陛下那纯粹基于威慑和强制的‘律令秩序’,在根基上存在根本的矛盾。”
碑使冰冷的声音适时响起,进行着逻辑分析:“根据现有数据模型推演,‘律令织网’领域的绝对性,建立在否定一切非律法认可的价值之上。儒家仁政思想中的‘恻隐之心’、‘仁爱’、‘民贵君轻’等核心概念,本身即构成对该领域绝对逻辑的潜在挑战。它们代表了另一种秩序的可能性,一种基于内在道德而非外部强制的秩序。”
禽滑素也补充道:“墨家亦讲‘兼爱’、‘非攻’,虽与儒家路径不同,但同样反对极端化的强制。任何强调内在情感与道德自主的理念,都可能成为那冰冷法网上的‘毛刺’。”
林煜点头,看向扶苏:“公子,您的存在,您所代表的理念,本身就是那‘律令领域’的一个‘逻辑弱点’,一个未被完全同化的‘变量’。陛下可以流放您的人,却无法轻易从根源上抹杀这种深入华夏文明骨髓的思想。我们需要更深入地理解这种‘仁政’思想的内涵,或许能找到与之共鸣,进而动摇那绝对法网根基的方法。”
扶苏的眼中,第一次燃起了微弱却真实的光芒。不再是单纯的痛苦和挣扎,而是一种被点亮的使命感。他意识到,他坚守的并非只是迂阔的书生之见,而是可能对抗那吞噬一切冰冷秩序的关键力量。
“我……明白了。”扶苏挺直了脊梁,尽管前路依旧迷茫,但他的眼神已变得坚定,“纵使螳臂当车,吾亦往矣。为了那些沉默的百姓,为了这华夏文明的未来……”
营帐外,北风依旧呼啸。但在帐内阴影中,一场基于思想共鸣的联合,一次针对“绝对秩序”的微弱反击,已然悄然萌芽。仁政之殇,或许亦是破局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