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
小铃医深吸一口气，翻开笔记本：“我在伦敦时，曾被拉去旁听过bbc的对外宣传培训课。他们的教官说，任何谎言，只要用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重复三遍，就会成为一部分人心中的‘真理’。他们还说，制造恐惧，永远比陈述事实更有传播力。大帅，您听北平这些传单的句式、节奏，完全就是他们那一套‘抹黑模板’的产物！”
他指着笔记本，一条条念道：“第一步，污名化，给您扣上‘神权暴政’‘梦中治国’这种听不懂但感觉很厉害的帽子；第二步，制造恐慌，编造‘梦中征兵’‘活人祭炉’这种挑战人伦底线的谣言；第三步，嫁接‘证言’，伪造一些所谓的‘受害者’，编造百姓哭诉的段子，图文并茂，让人防不胜防！”
一直站在张作霖身后，默默记录的王永江听到这里，手里的毛笔“啪”地一声折断，他瞳孔骤缩，失声惊呼：“大帅！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谣言了，这他娘的是一套成体系的战法！是认知作战！”
未时，一个身穿精致旗袍的女子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她的气质与周围的喧嚣格格不入。
她走到张作霖身边，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大帅，天津英租界的小白楼，有一座秘密电台。每晚十点，准时用英语和蹩脚的中文广播您‘吃人’的故事。用的是德国最新的德律风根发射机，密码轮每日一换，极难破译。”
她抬起眼，那是一双清澈又复杂的眼睛：“我母亲是英国人，所以我算是半个英国人。但我从小吃的是中国的米，喝的是海河的水，我不信他们那套所谓的‘文明’。”
张作霖盯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钟，目光如刀，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忽然，他嘴角咧开一个粗犷的笑容：“好！林家的小姐，老子就信你这一回！你要是敢蒙我，下场跟他一样。”他指了指台下那些造谣者的方向，“舌头也得烂掉！”
几乎在同时，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顺风耳·共鸣激活；碎片信息自动拼接中；敌方心理战布防图构建进度17%】
深夜，千里之外的奉天电讯总局灯火通明。
一个戴着深度眼镜的年轻人，林振华，猛地从一堆电码纸中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和震惊。
他成功破译了第一段截获的密报：“bbc远东频道，波长1180米，密钥基于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三首的字母换位……”他话没说完，一名副官冲了进来，神情激动又困惑：“总长！出怪事了！今晚有七名刚从英美回来的留学生，集体跑到咱们这儿来投诚！说要报效大帅！”
林振华皱眉：“为什么？”
副官的表情变得无比诡异：“他们说……他们说自己做了个一模一样的梦，梦里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北平鼓楼的钟声，那钟声不像钟声，倒像是有人在他们耳边敲锤子，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大帅您在鼓楼前讲的那些话！”
镜头缓缓拉远，越过奉天的工厂，越过山海关的城墙，最终定格在深夜寂静的北平鼓楼。
月光下，檐角悬挂的铜铃，在没有一丝风的夜里，竟自己发出了“叮铃”一声轻响。
一圈肉眼看不见的声波，如同水面的涟漪，悄无声息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钻入无数沉睡者的梦境。
这一夜，北平城睡得很沉，却也前所未有的清醒。
真相，正在以一种超乎常理的方式，开始反击。
而黎明，也即将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