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哥跟你说,华北那边情况不妙,听说比上海打得还邪乎!鬼子的大炮、坦克凶得很,飞机天天在头上拉屎撒尿!你们后面上来,眼睛一定要放亮堂点,千万别逞强!”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一丝遗憾:“唉,说起来,当初我们师在嘉定整训完,接到命令要调防。我他娘的还特地派了个跑得快的兵,想让他去山泉铺给你递个信,咱哥俩好歹喝顿告别酒。结果那龟儿子跑回来跟我说,山泉铺换防了,你小子调走了!害得老子郁闷了好几天!没想到在这鬼地方碰上了!”
“谢大哥……”陈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战乱年代,这份情谊显得格外珍贵,“多谢你还记着我。此去山西,比我们更凶险,你……一定要保重!”
“怕个锤子!”谢连长豪气地一挥手,但眼神深处那抹凝重却挥之不去,“阎王爷不收饿死鬼,更不收打鬼子的好汉!到了地头,多宰几个东洋鬼子就是了!说不定啊,咱们兄弟还能在山西碰头,到时候老子请你喝杏花村!”
尖锐刺耳的集合哨声响起,一声紧过一声。
“走了!”谢连长重重一握陈宇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兄弟,战场上见!都给老子活着!”
“活着再见!”陈宇也用力回握。
他看着谢连长转身跑回队伍,那熟悉的身影很快便融入开拔的灰色洪流,消失在汉口码头混乱的人潮与远处火车站弥漫的烟雾之中。
陈宇久久伫立,收回目光,缓缓转向北方。平汉铁路冰冷的铁轨,如同两道沉重的枷锁,延伸向看不见的远方。那里,将是烽火连天、血肉横飞的华北战场。
“山西……”他低声呢喃,仿佛那两个字有着千钧之重,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腰间的枪套。这与他记忆中的大相径庭,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陈宇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他分明记得,145 师出川后是在泗安广德一带浴血奋战,饶国华师长也是在广德失守后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杀殉国。可如今,为何要突然转战华北?难道这一切的改变,会让饶国华师长幸免于难?不,这绝不可能!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连长,怎会有如此能耐去改变历史的走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