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畅自然,没有丝毫拖沓,显示出与她年龄、身份极不相符的熟练与沉稳。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从背篓里又拿出两个用大树叶包裹的东西。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几块烤得焦黄的、散发着肉香的兔肉。另一个里面,则是几个洗干净的野果。
“吃了吧。” 她将食物放在陈鹰手边,“重伤需要补充体力,光喝水不行。”
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肉和新鲜的野果,陈鹰的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吃过像样的食物了。饥饿感如同野兽般啃噬着他的胃。
但他依旧倔强地别开脸,不肯接受。
沈清徽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陈猎户,我以为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也这般迂腐固执,连活下去的勇气都需要别人施舍吗?”
这话如同针一样,狠狠扎进了陈鹰的心底!他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睛怒视着沈清徽。
沈清徽却不再看他,转身开始收拾背篓和药具,语气恢复了平淡:“食物和水放在这里。我明天会再来换药。是选择饿死在这里,还是吃点东西,攒着力气活下去,你自己选。”
说完,她背上背篓,如同来时一样,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轻轻带上了那扇破败的木门。
屋内,再次只剩下陈鹰一人,以及……那挥之不去的草药清香,和近在咫尺的食物香气。
他死死地盯着那几块兔肉和野果,胸膛剧烈起伏,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尊严告诉他,不能接受这来历不明、目的不纯的施舍。
但求生欲,以及沈清徽那句“连活下去的勇气都需要别人施舍吗”的诛心之言,却像魔咒一样在他脑海里盘旋。
最终,他颤抖着伸出手,抓起一块兔肉,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塞进了嘴里。
肉质粗糙,却带着久违的、令人想要落泪的温暖和力量。
他一边机械地咀嚼着,一边赤红着眼睛,望向门口的方向。
林招娣……
你究竟是谁?
你想要什么?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陈鹰……绝不会任人摆布!
施恩,已然开始。
但这恩情之下,涌动的却是怀疑、戒备、不甘,与一场无声的、关于掌控与反掌控的较量。
沈清徽走出破屋,感受着身后那道复杂而锐利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不怕你恨,不怕你疑。
只怕你……无欲无求,连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
只要你想活,这恩,你就不得不受。
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