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是否稳固的君主……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骨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几乎想要打一个冷颤。
她强压下心头的翻涌,轻轻但坚定地挣脱了他的手,后退半步,重新维持住一个臣弟应有的、带着距离的礼节,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却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疏离:皇兄实在多虑了。朝中一切安好,政务在王兄主持下亦是井然有序。丹阳王兄也只是遵照祖制与朝廷法度,暂代朝政,处理日常事务而已,所有重大决策,皆言明需等待皇兄回归圣裁。
梧帝显然不信这番冠冕堂皇的说辞,他阴沉着脸,眼神变幻不定,如同风暴前的天空,似乎在极力权衡杨盈话语中的真假与隐瞒了多少。但他或许也知道此刻不是深究之时,终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用带着强烈压迫感和不耐的语气说道:你回去告诉宁远舟!让他尽快想办法,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尽早救朕回国!迟则生变,若是让丹阳王彻底掌控了朝局,根基稳固,到时候就算朕回去了,恐怕也是大势已去,为时已晚!至于其他……他挥了挥手,显得烦躁不已,那些琐事,待朕回去之后自有主张!
杨盈看着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焦躁与对权力的赤裸裸的执着,看着他对自己一路的艰辛、对使团的付出、对战死将士的牺牲,甚至对未出世孩儿的责任都如此轻描淡写,忽然清晰地忆起了离开梧都前,在那个飘着细雨的午后,凌尘斜倚在廊柱旁,看似随意地对她说出的那句话:小殿下,你以为你千辛万苦、赌上性命要去救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呢?
她当时懵懂不解,甚至有些反感他这般大不敬地妄议君主。此刻,在这香烟依旧缭绕、却让人感觉无比冰冷的佛殿之中,面对着眼前这个自私、凉薄、眼中只有权位的皇兄,她忽然有些懂了。那不仅仅是一句调侃或警告,更是一句冰冷而残酷的预言。一股沉重的、带着绝望色彩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让她感到一阵眩晕,几乎要站立不稳。她所要拯救的,或许并非一个值得拯救的明君,而是一个早已被权力腐蚀殆尽的空壳。这个认知,比任何刀剑相加更让她感到心寒与疲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