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外的夜空下,月光清冷如水。
况天佑挂断马小玲那通充满不信任的电话,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冰。
他快步寻到附近的小公园,果然在僻静处的喷水池边,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况复生盘腿坐在冰凉的石沿上,双手结着简单的手印,置于膝上。
他小小的身躯正对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月华阴气,正缓慢地被他吸纳进去。
他原本红润的孩童脸庞,此刻苍白得吓人,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眼窝下有着浓重的青影。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大半精气神,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听到脚步声,况复生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本该清澈灵动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满了疲惫。
“怎么样复生,你没事吧?”
况天佑蹲下身,与他平视。
况复生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有气无力:“还好,就是今天可能要多晒很久的月光,才能补回点元气了…”
他顿了顿,关切地问:“兄弟,抓到那个坏蛋了吗?”
况天佑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又想到刚才马小玲电话里冰冷的警告,一股混合着心痛、委屈和多年压抑的愤懑涌上心头。
他们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样子,漂泊六十年,小心翼翼,如今却依旧被当作潜在的怪物防备。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我们什么都不要管了,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况复生愣住了,小小的脸上满是错愕:“为什么?”
“马小玲…”
“她已经知道我是僵尸了。”
“啊?”
况复生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即试图安慰:“兄弟,也许小玲姐姐并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呢?我们可以解释…”
“解释?”
况天佑打断他,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自嘲:“刚才她和何应求,一见到我,二话不说就动手。”
“别忘了,马小玲和毛悦悦,一个是驱魔龙族马家的传人,一个是南毛北马毛家的后人。”
“捉僵尸,是刻在她们骨子里的使命。”
在况复生有限的认知里,马小玲和毛悦悦虽然身份特殊,但都是有血有肉、明辨是非的女孩子。
“可能是因为她们不知道六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她们?”
“你以为有用吗?”
况天佑反问,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悲凉:“在她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僵尸就是吸人血的怪物,是必须被清除的存在。””
况复生看着他这副消极逃避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无奈,他感觉身心俱疲,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你就是没有胆量去面对这个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会明白…我好累,兄弟,我真的好累…”
他喘了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担心小玲姐姐和悦悦姐姐会不会来抓我们。”
“我只知道,在这个时候,那个堂本静还在害人,我们既然有能力,是不是…是不是应该尽力帮一帮?”
“至少,阻止他再杀人…”
复生的话,像是一块小石头,投入况天佑死寂的心湖,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他沉默了片刻,眼底闪过挣扎,最终化为冰冷的杀意。
复生说得对,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吧。
杀了堂本静,然后彻底消失。
他对复生说,语气不容置疑:“你在这里等我,别走开。”
“你去哪里啊?”况复生担忧地问。
“去做最后应该做的事情。”
况天佑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长长孤寂的影子。
“然后呢?”复生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慌。
况天佑抬起头,望着那轮冰冷的圆月,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知道…我也好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