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床头一盏光线微弱的小夜灯。房间陷入半明半暗的暖黄光影里。她躺到床上,拉上被子。被褥柔软,却驱不散心底那股沉甸甸的、混杂着担忧、酸涩和一丝……被那件外套气息包裹着的奇异安心的复杂情绪。
她侧过身,面朝着椅背的方向。昏暗中,那件作训外套的轮廓模糊不清,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空气里,属于他的气息丝丝缕缕,固执地萦绕不去。她闭上眼,白天“星图共鸣”时的精神冲击、杀青宴的喧嚣、星空下的寂静、引擎的轰鸣……所有的画面和感受在脑海中纷乱交织,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深沉的疲惫。
意识在暖黄的光晕和熟悉的气息中,渐渐沉入黑暗。
* * *
戈壁深处,远离生活区的荒僻角落。
一座锈迹斑斑、如同钢铁巨兽骨架般矗立在风沙中的老式军用信号塔,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沉默地俯视着无垠的沙海。塔身斑驳,巨大的锅状天线在夜风中发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
墨绿色的越野车停在不远处,车灯早已熄灭,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禹星野嘴里叼着一支笔形强光手电,雪亮的光柱刺破黑暗,打在信号塔冰冷的钢铁支架上。他正徒手攀爬在离地十几米高的塔身中部。没有安全绳,只有沾满油泥的粗粝手套紧紧抓住锈蚀的钢梁借力。身上那件单薄的黑t恤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贲张的背肌上,在夜风中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动作敏捷得像只壁虎,却又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力量感。沉重的军用工具箱用一根结实的帆布带斜挎在背上,随着他的攀爬哐当作响。寒风如同刀子,卷着沙粒抽打在他脸上,生疼。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锐利如鹰隼,只专注于眼前锈蚀的螺栓和错综复杂的线路。
“操……锈死了!”他低低咒骂一声,声音嘶哑干涩。他松开一只手,从背后的工具箱里粗暴地抽出一柄硕大的活动扳手。沉重的扳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卡死在锈死的巨大螺母上。
他整个身体在半空中绷紧,如同拉满的强弓。手臂肌肉贲张,贲张的青筋透过湿透的t恤清晰可见。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
嘎吱——嘎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和摩擦声刺破了戈壁的寂静!锈死的螺母终于被暴力拧松!碎裂的锈块簌簌落下。
禹星野喘息着,汗水顺着鬓角和下巴不断滴落,砸在冰冷的钢梁上瞬间凝结成冰。他丢掉扳手,迅速从工具箱里掏出替换的零件和绝缘胶带,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带着一种在恶劣环境下磨砺出的本能精准。剥线、绞接、缠绕、固定……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由最深的墨蓝转为一种朦胧的藏青。东方的地平线开始透出一丝极淡的鱼肚白。风似乎更大了些,卷起的沙粒打在信号塔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禹星野终于完成了最后一处线路的驳接。他扯下嘴里叼着的强光手电,关掉。瞬间的黑暗让他眼前一花。他死死抓住冰冷的钢梁,稳住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在寒风中迅速冷却,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手臂上那道被楚星窈贴上小熊创可贴的擦伤,在反复的用力下似乎又隐隐作痛。
他抬头,望向东方那抹越来越清晰的白光。又低头,看向脚下那片沉睡在黎明前的戈壁滩。生活区的方向,只有几点微弱的灯火,如同散落在沙海里的萤火虫。
他从工具箱最内侧,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外壳同样布满磕碰痕迹的军用信号中继器。动作有些僵硬,手指冻得发麻。他扯开中继器底部的防水盖,露出里面的开关。没有犹豫,布满冻疮和老茧的拇指,重重地按了下去!
嗡——!
中继器内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几盏指示灯顽强地闪烁起来,由红转黄,最终艰难地稳定在微弱的绿色!
几乎在同时!
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