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编织的纹路,缀着七颗琉璃菩提子,正是三年前傅筠寒耗费心血为普渡大师亲手所制。
他呼吸微滞,视线急转,又见那只紫檀木鱼静卧案头,木纹间嵌着的银丝星图,与医仙珍藏的图纸分毫不差。
这些独一无二的手作,本该是在普渡大师手中才对,此刻却出现在少女香闺。
“嘶——”
玉扇猝然合拢,徐清来只觉灵台闪过惊雷。
那个让傅筠寒写下千封书信不敢寄出、求而不得的普渡大师,莫非就是……
“小月亮,你可是与砚冰写信的普渡大师?”
他压低声音轻叩窗棂。
室内正对镜理妆的阮轻舞闻言回首,帝袍上的紫金绣纹在晨光里流转华彩。
她指尖掠过帝冠之上的流苏,嫣然一笑:
“是的呢。”
谁说普渡大师,非要是男子呢?
珠帘晃动时细碎的清响,徐清来陡然怔住。
忽然想起傅筠寒那些深夜摩挲经卷的侧影——原来傅筠寒不曾变心,从始至终,所恋慕之人,都是小月亮。
徐清来此刻只觉得太棘手了,两个都是他兄弟,他到底站谁?
南域王有多喜欢小月亮,六界皆知,宠妹狂魔的称号可不是摆设。
但医仙对普渡大师的痴情,他也是亲眼见证了。
连素来端方自持的玉尘医仙都甘愿翻墙越户,这情劫怕是早已深入骨髓。
正当他心乱如麻时,傅筠寒已换好衣裳归来。
依旧是那袭月白医袍,药草清苦取代了缠绵的山茶香,唯有耳垂未消的绯色泄露秘密。
“砚冰。”
徐清来一把将他拉到玉兰树影下,神识传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你老实说……可是向小月亮自荐枕席了?”
“嗯。”
傅筠寒垂眸轻应,睫羽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
只要想起昨夜缠绵时的温存,经脉间便泛起蜜糖般的暖意,连腕间契纹都随之发烫。
那模样哪还是冰雪医仙,分明是初尝情味的少年郎。
“兄弟,手段了得!”
徐清来重重拍他肩头,眼底满是赞叹。
“跟你说个秘密,我那绿茶师尊都不如你,至今还是纯阳之体,别看他茶香四溢,妥妥的一个在室男。”
他可是从他们文官核心小团队打听到的最新八卦,他家那绿茶师尊,到现在还没成功爬床。
想到总用戒尺打他手心的师尊竟是个纸老虎,军师大人简直要笑出声。
“容与,我没想到你是这种军师……”
傅筠寒耳尖更红,这哪还是执掌百万兵马的镇灵关智囊?
“彼此彼此。”
徐清来折扇轻点他心口。
“您这未入红尘客,不也悄无声息地摘了九天最明的月?”
徐清来执扇作揖,朝傅筠寒郑重一礼,眉梢却挑着几分戏谑:
“砚冰,苟富贵,莫相忘啊。”
傅筠寒被他这般模样惹得轻笑摇头,雪色衣袖拂过沾染晨露的兰草:
“容与,你竟不斥我夺兄弟所爱?”
“啧——”
徐清来玉扇“唰”地展开,掩住半张俊颜。
“女帝陛下兼济天下,普度众生,多度你一个怎么了?”
“兄弟,你这是泼天的富贵啊!多少人求都求不得。”
“别总想着横刀夺爱。待来日共结连理,你与王上便是实打实的一家人,理当和睦相处才是。”
他望着阁楼方向飘动的紫金帝袍衣角,声音渐沉:
“今日女帝陛下登基大典,若因私情让六界看了笑话,才是真的辜负了她。”
云魄蹲在石凳上,白色蓬松的尾巴,轻轻甩了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