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将的喝问声如同惊雷,在小镇上空滚荡,无形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渗透进每一寸空气。凡人们瑟瑟发抖,关门闭户,小镇瞬间死寂。搜寻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一遍遍扫过街巷屋舍,越来越近。
屋内,刘彦昌面无人色,紧紧攥着沉香的手,浑身冰凉。沉香能感觉到父亲手心的冷汗和剧烈的颤抖,他自己心脏也跳得如同擂鼓,但一股不甘与倔强支撑着他,没有瘫软下去。
“别怕。”一个极轻、却异常清晰的声音突然在父子二人耳边响起。
是阿七!
下一刻,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包裹住他们。眼前景物一阵模糊扭曲,仿佛空间被折叠,不过瞬息之间,两人已不在那间岌岌可危的茅屋,而是置身于一片远离小镇、深邃幽暗的山林之中。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四周是浓郁的阴影和夜枭偶尔的啼叫。
刘彦昌惊魂未定,沉香则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阴影中,一道模糊的、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缓缓凝聚,正是那日救走他们的“魔影”。他依旧笼罩在淡淡的魔气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一双冰冷的、非人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
“天兵已至,此地不宜久留。”魔影的声音嘶哑低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他看向阿七,“你带他走。”
阿七点头,神色凝重:“我会护他寻仙访道。”她又看向惊惧未消的刘彦昌,语气放缓,“刘先生,你且师尊留在此处,师尊会护你周全,隐匿行踪。”
魔影淡漠地补充了一句,目光扫过刘彦昌:“无人能找到你。”
刘彦昌看着儿子,又看看深不可测的魔影与阿七,嘴唇哆嗦着,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哭腔的嘱咐,他紧紧抓住沉香的肩膀:“沉香……我儿……一定要……一定要小心!找到神仙,学好本事……爹……爹等你回来!”
沉香看着父亲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分的面容,看着他眼中浑浊的泪水,鼻子一酸,重重跪下,“咚”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爹!您保重!孩儿一定学好本事,救出娘亲,回来孝敬您!”
没有更多的时间儿女情长。阿七拉起沉香,对魔影微微颔首。魔影身形一晃,便带着依旧泪眼婆娑的刘彦昌,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山林中,只剩下阿七和沉香,以及远处小镇方向隐隐传来的、天兵搜查的喧嚣。
“我们走。”阿七深吸一口气,辨明方向,拉着沉香,施展起轻身法术,两人如同林间敏捷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向着与小镇相反的方向疾行而去。
他们不敢走官道,专挑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阿七虽修为不高,但毕竟是天仙之体,带着沉香翻山越岭尚不算难事。沉香体内那点微末法力,在亡命奔逃的紧张刺激下,似乎也活跃了些许,让他脚步比寻常少年轻快不少。
直到彻底远离了那片区域,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两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涧旁停下稍作歇息。
晨光熹微,驱散了夜的寒意,也照亮了沉香脸上混杂着疲惫、悲伤与新奇的神情。他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那座小镇方圆数十里。此刻,映入眼帘的是巍峨连绵、看不到尽头的苍翠群山,是脚下奔腾不息、清澈见底的溪流,是空气中弥漫着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清香的陌生气息。林间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婉转啼鸣,草丛中有野兔警惕地探头张望。
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全新的。
“阿七姐姐,那座山后面是什么?”他指着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问道。
“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有神仙的地方?”
“这条河会流到哪里去?”
少年的好奇心暂时冲淡了离别的悲伤与对未来的惶恐。他问题一个接一个,眼睛不够用似的四处张望。
阿七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那份因擅自带他离开而产生的些许负罪感也减轻了些。她其实也极少有这样长时间在凡间行走的经历,以往多是奉命行事,来去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