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朱慈烺脑海中的混沌。
对啊,漕帮,赵啸天,运河上的地头蛇,天津卫也是运河入海口,漕帮在那里岂能没有根基?没有眼线?
朱慈烺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啸天,声音低沉而急促:“赵统领,天津,孤在思虑天津之事。”
他毫不隐瞒,将心中的顾虑和盘托出:
“天津巡抚冯元飏,孤知其忠义。他此刻必在三岔口备好船队粮草,等待……等待父皇南幸,然,天津兵备道原毓宗,据孤所知,此獠早已暗通闯贼,乃心腹大患。”
“天津城内,龙蛇混杂,敌我难辨。孤若亲往,无异于自投罗网,风险太大。然冯元飏手中船队、军队、粮草,弃之可惜,用之,又恐引火烧身,孤……难以决断。”
赵啸天听完,浓眉一挑,略一沉吟,猛地一拍大腿:“殿下,您问天津?那您可算问对人了,卑职帮里在天津卫的‘眼’,比那海河里的鱼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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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速飞快,如同倒豆子般说道:
“据咱帮里最新飞鸽传书,天津三岔口那边,冯抚台确实还在,他老人家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天天派人往西边官道上瞅。”
赵啸天边想边说,“船队?嘿!何止八十艘,最新消息,拢共一百二十多艘大小漕船、战船,都挤在三岔口码头那片。粮草?堆得跟小山似的,少说也有几十万石。兵?卫所兵、漕丁、临时招募的义勇,凑一块儿,万把人只多不少。”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江湖人的狡黠和狠厉:
“至于那个兵备道原毓宗,哼,卑职手下的兄弟早就觉得这老小子不对劲,鬼鬼祟祟,跟一些行踪诡秘的北边商贾来往甚密。”
赵啸天加重了语气,说道,“他府上管家的小舅子,是咱帮里一个香主。透出点风声,说原道台最近心神不宁,书房里常烧东西,还偷偷摸摸派人往西边送过密信,殿下您说他暗通闯贼?卑职看,八九不离十,这狗日的!”
赵啸天的话,如同在朱慈烺心中点燃了一盏明灯。
信息,关键的信息——冯元飏还在!船队粮草还在!规模甚至更大!
原毓宗的异动也被证实,漕帮的情报网络,果然无孔不入。
朱慈烺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去天津?绝对不行!但冯元飏和那支力量,必须争取。更要紧的是,必须除掉原毓宗这颗毒瘤。
一个清晰、大胆却又带着几分冷酷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型:不去天津,但天津的力量,必须为我所用。原毓宗,必须死。
他眼中寒光一闪,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取绢帛,笔墨。”
赵啸天精神一振,立刻应声:“是。” 他飞快地再次铺开一张上好的绢帛,研好浓墨,将笔恭敬递上。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和紧迫感,狼毫饱蘸浓墨,在洁白的绢帛上落下铁画银钩:
皇太子朱慈烺密令旨 谕天津巡抚冯元飏:
卿总督天津,忠勤素着,夙夜匪懈。孤在宫闱,常闻父皇赞卿:元飏老成谋国,心系社稷,去岁至今,卿屡次上疏,力谏南迁,更于津门三岔口,苦心孤诣,聚舟师,储粮秣,练义勇,以备不虞。此心此志,天日可表。孤……代父皇,谢卿忠义。
然!天崩地裂,三月十九日丑时,闯逆凶焰滔天,京师……陷落!百官束手,竟无一人赴难!父皇……父皇为践‘君王死社稷,天子守国门’之誓,已于煤山,龙驭上宾!
乾坤泣血,山河同悲!
孤携定王慈炯、永王慈炤,于乱军之中,九死一生。幸蒙上天垂怜,得遇忠义无双之运河豪杰赵啸天并其麾下壮士,方得脱险境,沿运河南下。孤决意于山东济宁州,收拢忠义,已去信史可法、黄得功等,令其挥师北上济宁,誓灭闯贼,复我大明。
津门要地,孤心甚念!然闯逆大军,旦夕可至!天津四野平旷,无险可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