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环眼开合之间,精光四射,却又在接触到主位上那道年轻而威严的目光时,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锐气,流露出一丝审慎,甚至是敬畏。
他腰间那柄平日不离身的佩刀已不见踪影,显然是严格遵守规矩,留在了衙门外。
高杰的目光飞快扫过堂内,瞬间锁定在端坐主位的朱慈烺身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抢前几步,在离御案尚有数步之遥的地方,“扑通”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双膝跪倒,以额触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洪亮如钟:
“末将高杰,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一跪,力道十足,诚意似乎也十足。
朱慈烺脸上笑容不变,虚抬右手,声音温和:“高总兵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必行此大礼,快请起身。史尚书,看座。”
他指了指右侧早已备好的一张空椅,椅上旁边的小几上,王之心已恰到好处地奉上了一盏刚沏好的松萝茶,茶香袅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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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可法早已习惯太子这般礼贤下士的风格,道了声谢便自然地在左侧椅子坐下。
高杰却显得极为不适应,他看看那张空椅,又看看面带微笑的太子,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往日他见上官,哪怕是位高权重的督师、巡抚,也多是站着回话,何曾有过被赐座、奉茶的待遇?
这突如其来的礼遇,反而让高杰心中那根警惕的弦绷得更紧。
朱慈烺将他的局促尽收眼底,笑道:“高总兵,孤这州衙又不是鬼门关,没那么多繁琐规矩。坐下说话,才好详谈。快坐吧。”
听得此话,高杰连忙躬身抱拳,声音提高了八度:“末将,谢殿下隆恩。”这才小心翼翼地在那椅上坐了半个屁股,腰板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显得十分拘谨。
他刚坐下,似乎想立刻表忠心或解释来意,双手抱拳便要开口。
朱慈烺却微笑着再次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高总兵一路风尘仆仆,鞍马劳顿,想必口渴得很。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说不迟。这是新到的安徽休宁松萝茶,高总兵尝尝看。”
高杰确实一路急行,口干舌燥,闻言也不再客气,道了声谢,端起那盏精致的景德镇瓷杯。他也品不出什么茶韵雅趣,只觉得香气扑鼻,仰头“咕咚”一大口便将杯中温热的茶汤饮尽,豪迈之态尽显,与这雅致的茶具、清幽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喝完,高杰用袖子抹了把嘴,长长舒了口气,这才重新抱拳,面向朱慈烺,语气沉重地开口道:
“禀殿下,末将此次冒昧前来,实是……实是来向殿下请罪的。”
“哦?”朱慈烺恰到好处地露出些许惊讶,又端起自己的茶杯呷了一口,不动声色地问道:“高总兵此话从何说起?你星夜驰援,率军来投,乃是一片忠心,何罪之有啊?”
高杰站起身,再次深深躬身,脸上努力挤出几分悲戚与自责,甚至眼眶微微泛红,抱拳说道:
“殿下,末将此前身处徐州,消息闭塞,未能及时洞察天下剧变。直至四日前,才接到凤阳总督马士英大人的紧急传信,方知京师惊天噩耗,陛下……陛下他竟已殉社稷,而殿下您已驻跸济宁,重整旗鼓。”
说到此处,高杰声音哽咽,似乎悲恸难抑,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末将闻讯,如遭雷击,痛彻心扉,深感未能及早北上救援京师,护卫陛下,更未能第一时间前来济宁觐见殿下,护佑左右。”
用袖子抹了下眼睛,高杰继续哽咽道,“此乃失职,此乃大罪。末将心中日夜煎熬,自责不已,故而,即刻整顿军马,留副将李本深率万余人留守徐州弹压地方,亲率两万精锐,昼夜兼程,赶来济宁。”
“末将,愿尽全力,供殿下驱策,戴罪立功,万死不辞。”
“末将来迟了,恳请殿下治罪。”
这番话,说得可谓是声情并茂,悔恨交加,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