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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挑选了四十名熟谙礼仪、忠谨老成的太监和女官,已按规制,设好了灵堂,摆放了五供、香烛、祭品,点燃长明灯……一切,一切都准备停当,只等殿下,前来主持……”
说到最后,常明楷再次泣不成声。
朱慈烺重重地点了点头,喉咙如被巨石堵塞,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用力地拍了拍常明楷的肩膀。
他猛地转身,对三个弟弟妹妹伸出手,声音低沉沙哑:“慈炯,慈炤,媺娖,走,我们…去皇极殿。去见…父皇母后,还有黄伯母、昭仁……”
坤兴公主朱媺娖伸出手,冰凉的手搭在皇兄的手上,她的眼神盛满了悲伤,却有一种异样的平静,这或许是她已经历过同样让人心神俱丧的情状——被父皇砍断手臂、又被宫人救出,在辗转找到皇兄和两个弟弟。
定王朱慈炯和永王朱慈炤也颤抖着伸出小手,朱慈烺将三个弟妹拉上,王之心早已老泪纵横地候在一旁,见状连忙上前,和几个太监宫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年纪最小的永王朱慈炤。
“常明楷,前头带路。”朱慈烺沉声道。
“末将遵命。”
队伍再次移动,穿过东安门,正式踏入了紫禁城。
宫墙之内,景象触目惊心,满目疮痍,随处可见焚烧过的焦黑断壁,散落的破碎瓷器,还有遍地的杂物、干涸发黑的污渍,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血腥与焦糊混合的气息。
曾经庄严肃穆、金碧辉煌的皇城,如今却如一个巨大坟场,每一处景象都在狰狞地诉说着一月前那场惊天巨变所带来的毁灭。
常明楷一边引路,一边低声啜泣地介绍情况,朱慈烺沉默地听着,每一步都迈得无比沉重,仿佛脚下不是金砖,而是烧红的烙铁。
坤兴公主紧紧握着皇兄的手,定王朱慈炯则死死抓着姐姐的衣角,永王朱慈炤被王之心半抱着,小脸煞白如纸,眼神空洞,嘴唇不住地颤抖,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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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皇极殿,气氛越是凝重得令人窒息。
终于,那座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承载着帝国命运的巍峨大殿——皇极殿,在黑暗中露出了它肃穆的轮廓。
此刻,殿门紧闭,殿外廊下,已然肃立着两排臂缚崭新白布的太监和宫女。殿前广场上,新树起的白幡在凄冷的晨风中飘动着,发出刷刷的声响。
走到殿前那高耸的汉白玉丹陛之下,朱慈烺猛地停住了脚步。他抬起头,望着那紧闭的殿门,那仿佛隔绝了阴阳两界的大门。
朱慈烺深吸一口气,然后,紧紧拉着三个弟弟妹妹冰冷的手,毅然迈上汉白玉台阶。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之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背负着整个破碎的山河,承载着家国沦亡、至亲蒙尘的巨痛。
王之心、常明楷、赵啸天以及所有随行人员,在丹陛下齐刷刷地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冲天痛哭声。
哭声震天动地,在空旷死寂的宫苑中疯狂回荡,撞击着冰冷的宫墙,更添无限悲凉。
朱慈烺兄妹四人,踏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来到了皇极殿那两扇紧闭的巨大殿门前。
两名身穿孝服、面色惨白的太监无声地上前,用尽全身力气,缓缓推开殿门。
殿内的景象,如世间最残酷的画卷,瞬间,猛烈地撞入了他们的眼帘。
巨大的宫殿内,光线略微昏暗,唯有灵前燃烧的数十盏长明灯,和数百支白色粗烛,跳动着幽蓝与昏黄交织的烛光,将巨大的阴影投在穹顶之上,摇曳不定,如无数冤魂在起舞……
整个大殿被布置成了一座灵堂,无穷无尽的白色帷幔,从高高的穹顶垂落下来,层层叠叠,如凝固的泪瀑,将整个大殿,包裹得密不透风,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大殿中央,并排停放着四口金丝楠木梓宫!
散射着幽暗金光,更有阵阵楠木特有的冷香扑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