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写字楼的清洁角落弥漫着灰尘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林晚晴的咳嗽声微弱而痛苦，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嘴角不断溢出的血丝在她苍白的下巴上划出触目惊心的痕迹。
江小川自己的状态也差到了极点，每一次移动都像在刀尖上跳舞，基因崩溃的剧痛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但他不能倒下，林晚晴需要立即救治，否则很可能撑不过今天。
墙上那张泛黄的“回春堂”广告，成了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或许能抓住的稻草。
“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医生。”江小川声音沙哑，用尽力气将林晚晴扶起，让她大部分重量靠在自己身上。
每一步都如同背负山岳，走下楼梯的过程漫长而痛苦。幸运的是，清晨的写字楼似乎还没什么人，他们艰难地挪出大楼，并没有引起注意。
根据广告上模糊的地址，江小川搀扶着林晚晴，在陌生的街区踉跄前行。周围的街景逐渐从商业区变得市井，最终他们拐进了一条狭窄、潮湿、挂着各种霓虹灯牌的老巷。
“回春堂”的招牌就挤在一家成人用品店和一家麻辣烫中间，古色古香的木质匾额蒙着一层油污，字迹却苍劲有力。门口挂着半截布帘，里面透出昏暗的光线和一股浓郁复杂的中草药味。
推开布帘，狭小的诊所内景象映入眼帘。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灰白稀疏、戴着老花镜的老头，正翘着二郎腿，就着一碟花生米，眯着眼听一台老旧的半导体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药柜占满了一面墙，另一边是两张简陋的按摩床，地上堆着各种晒干的草药和不明物体，整个空间杂乱却有种奇异的秩序感。
看到两个血污满身、狼狈不堪的年轻人闯进来，老头只是抬了抬眼皮，丝毫没有惊讶，反而慢悠悠地呷了一口手边的搪瓷缸里的浓茶。
“大夫……救救她……”江小川喘着粗气，几乎站立不稳。
老头放下茶杯，慢吞吞地走过来，示意江小川把林晚晴扶到按摩床上。他干枯的手指搭上林晚晴的手腕，闭目凝神片刻，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
“内腑震伤，经脉紊乱，还有股乱七八糟的外气在里头窜……啧，伤得不轻啊。”老头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怎么弄的？”
“从……从高处摔下来的……”江小川重复着之前的借口。
老头瞥了他一眼，眼神浑浊却似乎能看透人心：“摔能摔出这么刁钻的伤？小子，不老实。”但他也没深究，转身从药柜里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又抽出一包银针。
“把她上衣解开点，趴好。”老头吩咐道，同时开始给银针消毒。
江小川依言照做。老头下针如飞，手法精准而稳定，十几根银针迅速刺入林晚晴背部的穴位。紧接着，他又拿出一个黑色药膏，涂抹在针眼周围，用手掌缓缓按压推拿。
说来也怪，随着他的推拿，林晚晴痛苦的咳嗽竟然渐渐平息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许多，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沉沉睡去。
“暂时稳住了。但她这伤，普通药石难医，得用点特别的方子慢慢调理，费钱又费力。”老头擦擦手，坐回他的椅子上，重新端起茶杯，目光扫向江小川，“诊金，先付五百。”
江小川面露难色，他身无分文。“大夫……我……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先欠着？我以后一定还！”
老头嗤笑一声：“欠着？我这儿不是善堂。看你们这惨样，也不像能马上掏出钱的样子。”他上下打量着江小川，目光在他那虽然破烂但依稀能看出原本质地的衣服和虽然重伤却底子不错的身体上停留了片刻。
“这样吧，”老头指了指地上那堆草药和角落里一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散发着怪味的大锅，“我这正好缺个捣药、看火、打扫卫生的伙计。你留下来干活，以工抵债。什么时候抵够了她的药钱和你们的饭钱，什么时候走人。”
以工抵债？留下来？
江小川愣了一下。这无疑会暴露在一个固定的地点，增加风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