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嗤笑一声,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光。“看呀,审判官大人。我眼神可好得很呢。就算天黑透了,我也能打中你,只要你忘了躲开。”她哼起破碎的歌谣,“小小的贝壳呀,美丽的浪花……一枚又一枚,一朵又一朵……”
艾丽妮眉头紧锁。“既然你承认,那我便必须——”
安妮塔急忙插话:“审判官……大人!佩特拉奶奶她,她病了……您不要怪她。”
“病了?难怪。是的,我看得出来。”
佩特拉奶奶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噢,我的小安妮,你又在乱说话了。我哪里病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病了……病了!得病的明明是这座盐风城!是——是这个地方,是这儿的每一个人!还有你,高高在上的,审判官大人……你也病得不轻!”
艾丽妮试图让安妮塔带老人回家,但佩特拉奶奶的控诉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她质问审判庭为何只在有人“犯错”时才出现,质问所谓的秩序为何没有带来生路,只有缓慢的死亡。最后,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要求艾丽妮将她带走,终结这悲惨的生命。
艾丽妮握着剑,面对老人泣血般的控诉,第一次感到手中的武器如此沉重。她的剑,不该指向这样的对象。
最终,是安妮塔和斯卡蒂将激动到几乎脱力的佩特拉奶奶扶回了屋子。艾丽妮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消失在门后,久久没有动弹。居民们怪异的行径,老人绝望的控诉,还有那个神秘而强大的阿戈尔人……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谜网。她意识到,简单地抓捕或驱逐斯卡蒂,并不能解决盐风城根深蒂固的问题。她需要知道真相。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关闭的门,最终转身离去,身影没入昏暗的街巷,决定先去厘清这混乱漩涡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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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海风吹乱了斯卡蒂的头发,而她的眼神只是注视着前方看似静谧的海洋,看不出是迷茫还是在思考,或是毫无头绪,或是等待某个机会的到来斯卡蒂在海边坐了很久,直到安妮塔找到她。女孩兴奋地讲述着如何用缝了一半的衣服从“壁炉叔”那里换来了贝肉,计划着存粮和未来的出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知外界的向往,即使知道外面有怪物,有死亡,也无法完全扑灭那点星火。
斯卡蒂听着,偶尔回应只言片语。当安妮塔一脚踩空,险些落海,并被水中突然出现的恐鱼触须缠住时,是斯卡蒂将她拉回,并再次轻易解决了那潜藏的危险。
“这么不小心的话,是会被怪物吃掉的。”斯卡蒂说。
她松开手,安妮塔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心有余悸地看着重归平静、却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的海面。刚才那滑腻冰冷的触感似乎还缠在脚踝上。
“我……我知道了。”安妮塔小声回答,下意识地抓紧了斯卡蒂的衣袖,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海风卷着斯卡蒂的话语,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认真,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外面”的危险。
斯卡蒂没有挣开,只是默默将琴箱换到另一只手上。两人沿着来时的路,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影子在身后拉得很长。月色将她们的影子与废墟的影子揉在一起,不分彼此。
回到“家”中,斯卡蒂教安妮塔用沾染在头发上的海藻制作海藻酒,告诉她关于酒和快乐的事情。安妮塔学得很认真,仿佛在准备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斯卡蒂从背上把琴拿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琴弦。几个零落的音符跳跃而出,带着海风般的涩意。她稍稍凝神,一段低沉而陌生的旋律开始从她指下流淌出来,那并非她熟悉的阿戈尔歌谣,而是此刻在她胸中涌动、更贴合这废墟与黄昏的即兴低吟。琴声压抑而苍凉,像是在诉说这片土地上无声的衰亡。
安妮塔抱着膝盖坐在一旁,听着听着,眼眶没来由地热了起来。那琴声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从未向人言说的孤独和对外面世界模糊的渴望。她抬起头,望向斯卡蒂被暮色勾勒的侧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轻声恳求:“歌手……光有琴声不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