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亮时，她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接着，是脚步声。
战守瑜最终走到了炕边，他没有完全躺下，而是和衣靠坐在炕沿，佩剑依旧横在膝上，闭上了眼睛。
“臣在此处即可，请娘娘……回榻上安歇，莫要着凉。”
啧，这怕已经是这块木头最大的让步了。
苏满满抬起头，看着他那副即使休息也依旧保持警惕的姿态，心中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她没有再坚持，默默地起身，回到了炕上。
这一夜，两人一个蜷在炕上，一个靠坐炕沿，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而窗外，夜色正浓。
第二天一早，苏满满是在一阵轻微的开门响动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朦胧间看到战守瑜端着一个粗木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着两碗冒着热气的粟米粥和一小碟咸菜。
他依旧穿着昨日的衣袍，神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锅里还有粥，不够再来盛。你媳妇儿怀着身子呢，得多吃点儿。”屋外传来老婆婆殷切的叮嘱声，显然是冲着战守瑜说的。
战守瑜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将托盘放在炕边的小桌上。
苏满满坐起身，揉了揉眼睛，接过他递上来的粥，一股暖意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
她看着眼前这个沉默寡言、却事事周到的男人，想起昨晚自己失控的言辞，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歉意。
她舀了一勺粥，轻轻吹着气，低声道，“昨晚……是我态度不好。但我真的只是担心你休息不好，万一路上出什么岔子……”
战守瑜正端起另一碗粥，闻言，执碗的手微微一顿。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道歉。
“用完早膳便上路吧。”他声音低沉，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两人沉默地用完了这顿简单的早膳。
离开时，老夫妻热情相送，老婆婆还偷偷塞给苏满满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叮嘱她路上饿了好垫肚子。
战守瑜沉默地付了远超食宿费用的银钱，换来老两口连声道谢。
马车驶出村落，缓缓驶上官道，苏满满靠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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