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集《对话辑录》
晨露还凝在竹简边缘时,少师已捧着新削的木牍候在轩辕的石室门外。石室内,轩辕正对着案上摊开的数十片甲骨出神,那些龟甲上灼烧出的裂纹,是他昨夜与岐伯论及阴阳消长时,随手刻下的批注。
少师来得正好。轩辕抬头时,晨光正从石窗斜照进来,在他鬓角的白发上镀了层金边,昨夜与岐伯论及五藏相音,有些话需即刻记下。
少师忙将木牍铺在案上,取过骨笔蘸了朱砂。他腕间的铜环随着落笔轻响,那是轩辕赐的信物,意为所书如金玉。
岐伯这时从内室走出,青布袍角还沾着些许草药碎屑。君上还记得去年那位心悸的猎手?他落座时将药篓放在门边,里面的丹参还带着晨露,当时观其面色赤如丹砂,便知是心火过旺。昨夜思之,这便是心音为徵的显证。
轩辕点头,指尖在甲骨上的裂纹处轻叩:我曾见孩童夜啼,其声尖锐如裂帛,后用清心草药即愈。这声与色,原是相通的。
少师笔锋一顿,朱砂在木牍上晕开个小红点。敢问先生,这是只论声息,还是兼及其他?他想起前日见一妇人悲泣不止,面色却白如枯骨,当时未解其理。
岐伯取过一片桑皮纸,蘸着松烟墨画了个五音图:君上请看,肝音为角如草木抽条,肺音为商似金石相击,脾音为宫若雷动大地。那悲泣的妇人,声虽悲却气弱如丝,正是脾宫不足之象,需用甘味药补之。
轩辕忽然起身,从壁上取下一张兽皮地图。那是各部落的疾病记录,凡患咳喘者皆标以黑点,泄泻者标以红点。你看这北方部落,黑点密布,其民说话多粗嘎如破锣,正是肺经受寒之兆。他指尖划过河套地区,而南方红点多,其民语声黏滞,定是湿邪困脾。
少师握笔的手微微发颤,木牍上已记满了半页。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随轩辕出诊,见一老者卧病,呼哧声如拉风箱,当时轩辕让其家人煮了萝卜汤,三日后便见好转。原来那时君上便已悟到肺喜辛润之理?
是岐伯教我的。轩辕望向岐伯时眼尾的皱纹都舒展开来,那日他说萝卜味辛能散,性凉能清,我才知食疗亦合音律之道。
岐伯抚须轻笑:君上还记得那消渴的陶工?其声嘶哑如败鼓,当时用了麦冬、玉竹,正是取其润金生津之效。他忽然起身,从药篓里取出一株地黄,这味药色黑入肾,其性甘温,恰如肾音为羽,需缓缓滋之方能见效。
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石室内的草药香与墨香混在一起,竟生出种安宁的暖意。少师额角渗了汗珠,却浑然不觉。他见轩辕取过自己记下的木牍,正用朱砂笔在五藏相音旁添了句声者,气之华也,笔力遒劲如老树盘根。
还有那阴阳离合之论。轩辕放下笔时,案上的甲骨已排得整整齐齐,昨夜岐伯说阳在外为阴之使,阴在内为阳之守,我倒想起春日播种时,阳气从地下升发,阴气渐退,恰如人晨起时精神振发。
岐伯取过一盏菊花茶推到少师面前:少师且记,去年那中风的巫祝,左侧肢体不仁,正是阴盛阳衰,需用桂枝汤助阳气通行。这就像冬日破冰取水,需先凿开冰层,阳气方能如泉涌流。
少师忽然停笔,望着木牍上的字迹出神。那些朱红与墨黑的笔画间,仿佛能看见无数病患的面容:面黄肌瘦的小儿、咳喘不止的老妪、跌伤的猎人......他们的声息、神色,此刻都化作了医理的注脚。
君上,先生。他声音有些发哑,前日见一孕妇足肿,按之如泥,其声重浊如瓮中语,这是否是脾不制水
轩辕与岐伯相视一笑。轩辕取过笔,在木牍背面写下子肿属脾虚,当用白术茯苓,岐伯则补充道:需忌生冷,如防冬水冰滞,方能助脾运化。
夕阳西沉时,少师已写满了七片木牍。他将木牍按顺序排好,忽然发现这些对话竟如经脉般连贯:从五藏相音到阴阳离合,从声色辨证到方药调理,环环相扣,无一断点。
这些话,需刻在青铜上才稳妥。轩辕抚摸着木牍上的字迹,那些朱砂笔画在暮色中像跳动的火苗,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