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安和城的第三天,天刚亮小林就醒了。
院里的老槐树落了几片叶子,飘在窗台上,带着清晨的湿气。
他摸了摸枕头下的种子袋,指尖触到地刺种子坚硬的外壳,心里才踏实了些。
这几天城里的暖意像裹了层棉花,软得让他总忍不住想起磐石城的烽火,想起那些在安逸里突然降临的危险。
“小林哥,老杨叔说要去后山砍柴,问你去不去。”阿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少年特有的清脆。
小林应了声,迅速把种子袋揣进怀里,又拿了把铁锹——说是砍柴,他更想趁机看看安和城的边角,那些容易被忽略的角落。
老杨已经在城门口等着了,手里扛着两把斧头,见他们来,笑着把其中一把递给小林:“后山的柴多,砍够了还能摘点野栗子,城里孩子都爱吃。”
三人顺着青石板路往外走,路上遇到几个扛着锄头的村民,笑着和老杨打招呼,目光落在小林身上时,也只有善意的好奇,没有警惕的打量。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路过城东北角时,小林突然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片被荒草围着的废弃磨坊,木质的门框已经歪了,破了个半人高的大洞,风穿过洞口,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低声叹气。
磨坊的屋顶塌了一半,露出里面堆积的枯枝,黑黢黢的,看不清深处藏着什么。
最让他在意的是墙角的裂缝,足有半尺宽,成年人蜷着身子就能钻进去,要是真有人藏在里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怎么不走了?”老杨回头见他盯着磨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地方啊,早不用了。”
他放下斧头,走到磨坊门口,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石,“以前是城里磨面粉的地方,后来南边修了新水车,磨盘转不动了,就荒下来了。平时除了孩子来这儿捡枯枝玩,没什么人来。”
小林没说话,指尖悄悄摸进怀里的种子袋,指尖碰到地刺种子。
他趁着老杨转身查看磨坊门板的功夫,悄悄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手指飞快地在磨坊门口的泥土里撒了几粒地刺种子,又用脚踢上几片枯草盖住痕迹。
做完这一切,他才站起身,接过老杨递来的斧头,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往后山走,心里却记着这个角落——荒草、破洞、隐蔽的裂缝,太像曾经藏过掠夺者的地方。
后山的柴确实多,老杨和阿木很快就砍了半捆,小林却没怎么动手,眼睛总往山下的方向瞟。
安和城的轮廓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没有城墙,没有守卫,只有成片的木屋和麦田,安静得像幅画。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不安就越重——黑铁城的人要是追来,这样的城防,根本挡不住第一波冲击。
“小林哥,你看我摘的野草莓!”阿木举着一把通红的野草莓跑过来,递到他面前,“甜得很,你尝尝!”
小林接过草莓,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在嘴里散开,却没压下心里的沉郁。
他望着山下的红水河,突然想起安和城的渡口——昨天路过时,他注意到那里没有护栏,只有几块露出水面的石头当台阶,石头上长满了青苔,又滑又陡。
要是有人夜里从这里偷偷上岸,顺着河岸绕到城里,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老杨叔,我去河边洗洗手。”小林放下斧头,朝着渡口的方向走去。
老杨和阿木正忙着捆柴,随口应了声,没太在意。
小林快步走到渡口,蹲在最外侧的石头旁,假装洗手上的草莓汁,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岸边的淤泥很软,踩上去会留下脚印,但只要用树枝扫一扫,痕迹就会消失;旁边的芦苇丛长得比人还高,正好能藏人。
他再次摸出怀里的地刺种子,这次多拿了几粒。
他把种子埋在每块石头的缝隙里,又在芦苇丛边缘的淤泥里撒了一圈,用手指把种子按进泥里,只露出一点点外壳。
“小林哥,你在干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