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方向传来青羽的喊声:“队伍来了!”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青羽用风旋托着那面“安和”旗走在最前头,旗角飘得展,后面跟着长长的幸存者队伍——有扛着破旧行囊的年轻人,有拄着拐杖的老人,还有抱着孩子的妇人。
队伍走得不算快,每个人的脚步都带着点试探,直到踏上城门内的石板,才渐渐放轻,眼里的紧张慢慢变成了光亮。
第一个走到登记处的,果然是张婶。她怀里抱着小的,大的孩子拽着她的衣角,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
张婶的头发有点乱,脸上沾着尘土,却把怀里的孩子裹得严严实实。
“我、我叫张桂兰,登记册上有我的名。”张婶的声音有点抖,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掏出张皱巴巴的登记条。
小林接过登记条,指腹抚平上面的折痕,抬头时尽量让语气放柔:“张婶,我记得你。给你留了东头那间带小院的屋,离伙房近,烧饭方便,院里还能晒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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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从图纸上找出东三院的位置,指给张婶看,“就是这儿,屋角有棵石榴树,春天能开花。”
张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眼里瞬间涌了泪,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低头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脸,又拽了拽身后大孩子的手:“快,谢谢林哥!咱们有家了!”
大孩子从她身后探出头,小声说了句“谢谢林哥”,又赶紧缩了回去。
阿柱递过刻着“东三院”的木牌,红绳缠在张婶手腕上,像系了个暖乎乎的念想。
张婶攥着木牌,脚步还是有点飘,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望了眼登记处,见小林冲她点头,才抱着孩子往东边走,背影里的瑟缩渐渐变成了挺直。
紧接着过来的是李伯。老人拄着根断了半截的拐杖,走得慢,每一步都得先把拐杖扎稳。
阿溪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见状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指尖的水珠在拐杖断口处凝了层薄冰,暂时把断口粘住了。
“李伯,您慢点。”小林把图纸往老人面前挪了挪,“给您留了西边那间屋,窗外就是缠树藤,风一吹能响,不闷得慌。屋门还特意拓宽了些,您拄拐杖进出方便。”
李伯眯着眼睛,凑近图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他牙不多了,笑起来有点漏风,却格外真切。
“好、好啊!”老人的手抚过图纸上西二院的记号,“我年轻的时候,家门口就有棵缠树藤,没想到老了还能住上这样的屋。”
阿柱递过门牌号,老周在旁补充:“屋角我放了把竹椅,您没事能坐那儿晒晒太阳。”
李伯接过木牌,颤巍巍地给几人作了个揖,阿溪扶着他,慢慢往西边走,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队伍渐渐往前挪,登记处的炭笔写个不停。
有带着伤员的年轻人,小林给他们指了临近药铺的屋;有会做木工的匠人,留了间带工具房的;还有几个结伴来的少年,安排在了挨在一起的屋,方便互相照应。
每登记完一户,阿柱就递过对应的门牌号,红绳一根接一根系在不同人的手腕上,像串起了一串跳动的暖光。
忙到日头偏西,最后一户终于登记完。是个叫陈二的年轻人,背着个破木箱,里面装着他攒的种子。
小林给他留了城北靠近田地的屋,说方便他开春种地,陈二高兴得直搓手,接过门牌号就往城北跑,还回头喊:“谢谢林哥!我明天就去翻地!”
人都散了,小林才敢揉发酸的手腕。低头看时,指腹已经磨出了红印,是反复在图纸上指认位置蹭的。
老周递过来一碗凉茶水,笑着说:“你这手,再写下去就得磨破了。”
小林接过碗,喝了口,抬头望向城里——家家户户的屋门都挂上了红绳系着的门牌号,有妇人在院里扫着地,有孩子在屋前追着蝴蝶跑,还有人搬出了藏在行囊里的锅碗瓢盆,在伙房附近支起了临时的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