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织,悄无声息地笼罩着这座城市。画室里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暖黄落地灯,光线昏沉而温柔地铺在未完成的画布上,也落在叶栀梦略显单薄的肩头。
她抱着膝盖坐在高脚凳上,对着画布中央那片深蓝色的夜空出神。这幅《星夜寄思》耗费了她整整三个月的心力,每一笔色彩都浸透着对早已离世的父母的思念。夜空是她精心调制的深蓝,混杂着些许钴蓝和群青,星星则是用极细的笔触蘸着钛白和浅镉黄点上去的,疏落却有神,仿佛真能穿透纸张,在昏暗的室内发出微光。星空下那座小小的房子,轮廓依稀是记忆中外婆家的老宅,窗棂旁那个模糊的少女身影,是她凭着泛黄照片和朦胧记忆勾勒出的自己。
可此刻,看着画面,她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是情感不够浓烈?还是技巧仍有瑕疵?调色盘上的颜料不知何时混合在了一起,被窗外飘入的、带着湿气的风一拂,晕开一片晦涩而不明朗的色块,恰如她此刻的心境。明天,就是毕业画展的开幕式,这幅画将是她的核心展品,也是她迈向职业画家道路的第一步。紧张、期待,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交织在她的心头。
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几乎被雨声掩盖。
“还没休息?”
低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打破寂静。叶栀梦吓了一跳,握在手里的画笔一滑,险些掉落在铺着旧报纸的地板上。她仓促回头,看见沈砚辞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画室门口。
他似乎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离开,身上还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挺括的布料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形愈发挺拔冷峻。走廊的光线从他身后漫过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模糊的光晕。他手里并没有拿公文包或文件,反而端着一杯牛奶,白色的瓷杯壁沿,氤氲着温热的白气,稍稍模糊了他向来深邃难辨的眼眸。
“小叔?”叶栀梦下意识地拢了拢滑落些许的、搭在肩上的米白色毛毯,声音里带着长时间熬夜后的干涩与沙哑,“嗯,还想再改改细节,希望它能更完美一些。”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沈砚辞迈步走进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几不可闻的轻响。他的目光越过她,径直落在那一方画布上。当看清画中那夜空下的孤灯、小房子,以及窗棂旁那模糊的少女侧影时,他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这景象,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黄昏,他因故前往叶家老宅,在紧闭的院门外,偶然透过缝隙瞥见的场景——小小的女孩抱膝坐在窗边,望着远方,孤零零的背影浸在暮色里。那时,她的父母刚离世不久。
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他压下心头蓦然泛起的一丝滞涩,将手中的牛奶杯递到她面前,语气是惯常的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凌晨两点了,身体会熬不住的。”
叶栀梦顺从地接过杯子,指尖立刻被那恰到好处的温热包裹。一股暖意顺着指尖流淌进心里,驱散了些许雨夜的寒凉。这段时间,沈砚辞似乎对她“过度关心”起来。这位名义上算是她远房长辈、实际上年纪并大不了她太多,且身为沈氏集团说一不二的掌权者,突然开始频繁地介入她的生活细节。尤其是她熬夜画画的时候,他总会像掐准了时间一样出现,有时是一杯温热的牛奶,有时是一盘精致切好的水果,从不多说什么关切的话语,只是放下东西,停留片刻便离开。可正是这种沉默而规律的“关照”,让她无法忽视,也无法轻易拒绝。
“谢谢小叔。”她小口地喝着牛奶,温热的液体舒缓了喉咙的干渴。眼角的余光瞥见沈砚辞的视线似乎正落在画布一角的签名处——那里她用花体字签着自己的名字“Yeh Zhimeng”。她的心微微一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轻声问道:“明天……画展开幕式,你会来吗?”
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沈砚辞是什么人?沈氏集团的总裁,日程表是以分钟为单位精确计算的,各种跨国会议、商业谈判、应酬交际充斥着他生活的每一寸空间。一个美术学院的学生毕业画展,在他的世界里,恐怕连一丝微澜都算不上。
沈砚辞没
